陆回风:“把伤治好。”
陆回风是回来杀他的。
陆回风看着他突出的蝴蝶骨,嘶哑:“你只同我说了两句话,都是问这个。”
“好。”陆回风轻快:“当年你总是对我的心意视若无睹。你勾引我,又躲避我。我每每想要告知心意,都被你蒙混过去。我对你痴心着迷,你却把我耍得团团转。看我那副蠢样子,你心里是不是很爽利?”他好整以暇地一手扣着唐门腕骨浮凸的手腕,一手顺着那紧韧的腰摸下去,一把捞住他的腰按向自己,使唐门不得不以一个投怀送抱的姿势贴在他上,“好边雪,既然这么想被我弄死,不如张着被我弄死在床上,这才你。”
唐边雪偏过去:“醉酒的话,不要当真。”
唐边雪咙动了动,想躲避呼在耳边的热气,但还是忍住了。
“不……不。”唐边雪喃喃,忽然不发抖了,他脸上血色尽退,盯住他的脸,“你回来了,为什么不杀我。”
唐边雪勾起嘴角:“陆回风,你最好一刀死我。或者随便怎么弄死我。都可以。”他累极了,把向后靠在墙上,目光虚无地看着承尘,“是我对不住你,你只要杀了我,我们就都能解脱了。”
唐边雪愣愣地看着他,在那冰冷的手甲到自己眼眶时,摸索着握紧了它,泪如泉涌。
唐边雪似乎终于把自己裹进了安全的外衣里,此刻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样子,淡淡问:“我以为你不该浪费时间。”
陆回风叹了口气。他伸出手碰了一下唐门的脸,温声:“听话。”
唐边雪呆呆地半支着子看着陆回风。他比当年成熟了许多,额饱满,鼻梁高,蜜色的肤衬着深邃的浅琥珀色眼睛,密的睫又卷又长,薄薄的嘴抿着,咙间有个珍珠大小的疤。唐边雪看到那个疤,像被灼到,猛地移开视线。
然而这动作僵在半路。
唐边雪好笑地看着他:“艾妮最初中毒也是我们安排的。”他摇,“不然如何接近你们?”他走近陆回风,脸离明教不过寸许,低声,“这几年过得很辛苦吧?是不是很恨我?”他玩味地勾起嘴角,轻轻用手摩挲了一下明教间的伤疤,轻轻,“我毁了你们镖局,坏了你们明教的事,害死你的亲近之人,把你骗成这样……你就没有想着要把我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榻边背对着他坐着个人,宽阔的肩膀上披着光亮密的棕色卷发,还是昔年温的样子。那人听他醒了,子动一动,转过脸来看他。
陆回风:“你昨晚同我说了许多。你说你后悔了。”
没睁眼就疼裂,是宿醉的恶果。他闭着眼睛缓了好一会,才长出一口气,一边撑起子一边睁开眼。
唐边雪坐在榻上,手中紧紧攥着薄被,像被他的目光刺透,颤抖着说不出话,只是微微摇。
他的目光锐利之极,却没了当年那份灵动,黑白分明的眼睛盛满眼泪。他像在看着陆回风,又像在看别的什么。
陆回风任由他攥着自己的手,兜帽下低垂的目光中,终于出一丝痛色。
陆回风沉默许久,似乎终于对这种毫无意义的对峙失去了耐心,也对唐门这副样子彻底失望,长一口气,点点,凑近唐门的耳边,:“好吧。唐边雪。”他停了一下,似乎在让自己适应这个恨了四年的名字,“你说的对,这样喊你,似乎就不那么容易沉湎往事。”他点点,“我成全你,你说我怎么弄死你都行,对吗?”
砰得一声天旋地转。待回过神,他已经被明教抓住手腕抵在墙上。陆回风红着眼睛紧紧盯着他,急促地呼几下,艰涩:“你为什么总是不愿意对我敞开心扉。你以前骗我,逃避我,瞒着我,现在又激怒我。”他像一只向人示好却被扔了石打伤驱赶的浪猫,眼睛里带着难以言喻的悲伤,“这些年我想了很多,也终究没有想明白。唐边雪,你想在死之前一直这样对待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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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丝毫不避嫌地背对陆回风换好衣服,问:“你到底何时动手。”
他的声音低沉中带着嘶哑,是伤了嗓子。
陆回风结动了动,咬牙:“你了毒,我就会杀了你。不怎样当年你救了阿姐一命,这个人情我不能不还。”
陆回风垂下眼帘凝视着微微发抖的唐边雪,半晌,开口问:“为什么不拿赤菀草去药?”
唐边雪哭过一阵,渐渐平复,松开陆回风的手,不再看他。他眼眶发红,形不稳地站起来,还是从衣箱里拿了平日里常穿的破虏衣。陆回风已经不再穿朔雪衣,他何必还要执着于当年。仔细想想,这几天穿燕云衣的自己,简直可以用犯贱形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