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广陵喃喃，五指甲盖深陷掌心，浑颤抖。

        目的地就在前方，广陵脚程不由地加快了。思及一直紧跟在后的男人，她扭说：“坚持一下，我们在庙里休息。”

        “好。”

        广陵僵转，视线撞进张修的灰绿眼瞳中，透过倒影她看见了自己仓皇失措的面孔。

        那张陶土铸的脸散发着慈母般温和的柔光，对着她缓缓微笑，广陵踉跄地后退着，眼中恐惧凝成实物。

        张修不放心，他：“休息一下吧，你累了一天了。”

        “你没看出来吗？那分明就是……”广陵手指神像，下一瞬却又噤了声。

        “……我看错了，没什么。”

        “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有些迷糊了。”广陵干笑两声，顺势扯下张修的手，“走吧，进庙看看。”

        “雾淡了，我们是快要到了吗？”

        广陵向远方眺望，透过白雾她隐隐看到一座小巧的庙宇立在高，广陵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我看到了，就在前面。”

        张修不甚在意地看了眼被拨下的手，若无其事：“走吧。”

        “也是，志怪小说，能有几分真假。但是，”话锋一转，张修疑惑：“这个庙宇现在荒废了吗？看起来许久没人来过了。”

        张修的手适时搭在广陵肩上，他担忧地问：“怎么了？”

        广陵使劲眨了眨眼睛，神像依旧是那张陌生的面孔，此前看到的反而像是幻觉。

        广陵推开紧闭的庙门，呛人的尘灰扑面而来，她挥袖咳了两声，待看清庙内的情况时瞪大了双眼。

        “……不可能！”

        张修问到点子上，广陵闻言皱眉，“我大约十年前搬走的，那时村里还

        久未经人造访的庙宇透着颓败，蛛网枯叶填满了每一角落，神像的开了一个两人合抱大的窟窿，暗淡的暮光从口落到神像的，照亮了一张不能再熟悉的面庞。

        “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张修轻问。

        “小心。”张修拉住广陵的胳膊，关切地说。

        前行的这段路两个人都极少说话，一是爬山需要积攒力，二是蒙蒙的雾将声音筛得破碎不堪，独留腕间空悬的牵引绳，一端系在腕上，另一端被雾吞噬，所有的言语都隐藏在绳索的收与张之间。

        “……”

        广陵愣愣地走过去，神游天外地接过张修递给的能量棒。

        他绕着庙内转了一圈，找到一宽敞的地方，招呼着站在原地与神像对视的广陵，“这里。”

禁有点狐疑。

        “这个神像看起来不像三眼神。”张修率先开口，打破沉默的氛围。

        “应该是普通供奉的土地丰收之神，诸如此类的。”广陵点点，咬了一口能量棒。

        “你在说什么？”张修面疑惑，“你的脸怎么了？”

        “怎么会是我的脸？！”广陵哑声。

        愈发接近终点，涌动的雾也随着散去，视野重新变得开阔。

        暮光下是一张雌雄莫辨而又陌生的面容，神像雕刻得糙失真，只能通过拖尾的衣着来判断是一位女神。

        暮光下的神像上刻着她的脸。

        那座庙宇临崖而立，崖距地表高达千尺，崖下是汹涌澎湃的海浪，朵朵冲刷着岩。站在崖边，山风开她的碎发，广陵听到浪相击的声音，鼻尖嗅到若有若无的海腥味，引得她一阵恍惚。

        “那真是太好了，再晚些天就要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