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载着故人思念航行的船,是众生轮回中的锚点。
“我就不是会生会死、会喜怒哀乐的人吗?”
同门大多一去不返,龙独自站在他们的启程之,注视那一片光花海,觉得那几颗小小的豆子重若千斤,又得从他指里出去,仿佛血泪要玷污纯净无暇的雪地。
但那几颗红豆只是落到了另一人的手上。
不知何时回来的师姐接住了它们。
“碧血营那地方可长不出豆子来,”师姐又小心地把豆子还到他手中,“她姐姐当年死里逃生,在桃溪村养伤。”
种子们圆圆小小的躯到一起,嘀嗒嘀嗒。
龙张张嘴,想问若是师妹的尸骨还能被寻到,若是能在师妹坟前告知她,算不算能让她泉下有知?
话还没说出口,师姐又打断他的话。危难之际无人有时间缅怀,师姐说:"你去种了豆子就赶紧回来吧,有事情要你了。"
有什么事情是只有龙能的?龙心里有千百种猜想,抬望向师姐的眼睛。
那是一双疲惫的眼睛,曾今黑白分明灵巧动人的眼睛,如今却浑浊起来。倒是鬓角眉梢白得发亮。
龙不知什么时候师姐如此苍老,纷乱又嘈杂的悲哀又将他淹没,他听见师姐说――
――龙从梦里醒过来,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轻飘飘从它的眼前和耳边走。
是什么呢?
人们总是很容易忘记自己的梦。可是它好像记得曾今有人能听它述说梦境,替它记得梦境的。
是谁呢?
龙几乎以为深海之外的一切都是捕风与虚空,都是一场盛大的臆想和梦境。
可是深海里,它独自遍鳞伤,而师姐的声音穿透重重虚像和梦魇,遥遥唤他:"折霜――别哭啦。"
泪水散到海里,谁也不知龙哭过。
"折霜――醒醒――"柔的声音像是冬末涌过海底,冻僵的海龙迷迷蒙蒙醒过来,它听见熟悉的声音说:"回谪仙岛,拿起你的剑。"
龙睁开眼睛,它看着萤火渐渐向它聚拢,如同银河汇入深海,绚烂得像是东极海的极光。
它想起某个星夜,师姐在泛着荧光的海岸,为几个刚入门的孩子哼唱古老歌谣。他在歌谣中睡去,向梦的方向坠落,却坠到如今的现实里。
原来困龙阵底下还有一层阵。
龙被星光簇拥着托起,萤火编织了它新的躯,只是那些星火没多久就彻底熄灭,堪堪让他能破阵而出,就与阵法一同烟消云散,再也找不见了。
谪仙岛怎么样了?师姐怎么样了?
自己为什么会沉睡,又是谁将它困在海底?
星火散去之时,他听见师姐又说了什么,可龙着急离去,仓促之中,它没听清。
重获新生的小龙与散的星河而过,仿佛某次被错过的相遇,仿佛某次还未别的分离。
***
一人一龙的奇妙组合在沉剑池里找了好一阵,一无所获。
殷无绝终于受不了凉水泡的感觉了,又想起刚刚龙在密室里模糊不清的回答,什么叫算是沉过?怎样才叫算是沉过?他思来想去,忍无可忍才憋出一句:"你确定你的剑沉了?"
"沉了!"龙斩钉截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