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庄哼了一声，眼看着韩非将那簪子放回了自己的手里。

        韩非眨了一下眼睛，忽迈近了一步，卫庄的眼一，就见他又把那簪子递回来，摆在了自己的眼前。

        卫庄一瞄就知这人不是真想牵住自己，可他见到韩非悬在半空中的指尖，那手指修长而白皙，一看就使不上多大的劲力，怕是连长弓也拉不开，可不知怎的，卫庄看见那么一只手，反有种想要回握住的冲动。

        就因为他是一个向导？一个默认的阏氏？

        韩非的目光瞥见卫庄耳尖上一点似有似无的红，心里动了动，顺手插上了卫庄送的玉簪，一边说：“我下午在集市里，遇上了一个小贼。”

        卫庄干脆顺势将那簪子了出来，一把回了韩非的手里：“你自己来。”

        卫庄：“……”他甚至不知这神究竟是什么时候跑出来的。

        匈人本不佩簪，卫庄更是从没替人过簪子。他持着发簪的尖端朝韩非束起的长发间插去，不料那发带绑得紧密，玉簪甫一没入便歪斜到了一边。

        韩非看着他，忽而笑了，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尤其的美，像是映出日光的琥珀：“我有一事劳烦单于。”

        卫庄：“.…..”

        真是得寸进尺，卫庄心想，余光瞥见韩非低着，密的眼睫轻垂，好似一把展开的扇面，卫庄的结了，还是俯照了。

        韩非握着手里的玉簪，很想问问你知在中原送这类东西代表着什么吗，可也不知为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客气一下，总归没错。

，当然不是寻常集市中能采到的品类。不过卫庄说的确也是真话，韩非来时是替了公主，盖下的盘发上金钗足有一把，可谁会在平日里也大婚时的金簪子？何况那还是女式的，尾稍缀了各色的宝石，走起路来多有不便。

        中原是中原，匈是匈，韩非就这么搪自己，忽然之间，他又无端想起了那声“阏氏”，胭脂，阏氏。

        韩非的眼睛略微睁大，看见那鸟背后的白斑，其实便是没有那斑迹他也知，那是他所见过的，草原上的白肩雕，卫庄的神。

        那是一只展翅的大鸟。

        没说让你把东西还回来。

        “我说是让你扔了――”卫庄皱眉说。

        说着就转朝门外走去。

        韩非“哎”了一声，作势去拉卫庄衣袖，当然不是真想要牵住，匈的骑服为了方便骑皆为收腕的窄袖，韩非这一伸手，说穿了有点像是“来我家吃个饭”的客套。

        他飞快地收回了视线，轻咳了一声，终于赶在白肩雕偏蹭韩非凑过来的手指前将自己的神收了回去。

        自己竟然还待在这帐中，卫庄注视着手里的玉簪，语气冷淡下来：“我什么时候答应……”

        “是个没什么东西的荷包，但随行的侍卫帮我找回来了，

        他怕弄散了韩非的发束，小心翼翼地将玉簪的尖端抽出了一点，换了相反的角度又试了一次，谁知这回却矫枉过正，直接过了，勾出几缕散乱的发丝来。

        太快了，卫庄的脑海中莫名地蹦出这么一句，他还没看清究竟需要怎么。

        卫庄见他沉默，只觉得心中一阵烦闷，脱口说：“你不喜欢就扔了。”

        卫庄注视着韩非略微侧过，出一段柔韧的脖颈，指尖拢了拢脑后的发束，就这么轻轻巧巧地将玉簪佩了上去。

        下一刻，巨大的白肩雕忽而收拢了羽翼，在他肩轻轻停下，韩非本以为这样庞大的一只鸟，重量自然非凡，可左肩上却好似轻若无物般。

        他的话才起了个，就见韩非低下，缓声说：“劳烦单于为我上。”

        “贼？”他皱了一下眉，“你有东西被偷了？”

        韩非这么一伸手本意是递个台阶，可对方却不接招，还没等他开口说点什么，一片阴影倏而自他眼前掠过――

        韩非低着，卫庄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见对方那纤长的眼睫轻轻颤动，不用想就知一定是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