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带着笑意,让他耳发,“嗯……以水羽作人质的话确实很方便。毕竟是像恶魔顺从你一般顺从着我的孩子。”
“她真的可以作为人质使用么?”
“当然。她非常非常听话。只要我开口了,她一定会合我的。她明白该怎么,请您放心。”
“别这样。你知我的意思。”
“……我可是计划着从亲生父亲手里抢钱的人。假装威胁一下什么的,得到的。至于伤害她……‘魔王’啊,我可没打算真的有案底啊?当然,如果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程度,我会尽力的。”
“这样啊。”
你不恨她吗?那样无知地享受着一切、仅仅以父母不和作为烦恼的天真的少女,她的父亲断送了一切,难你不恨她吗?所有的承诺、所有的誓言都被她的父亲变成痛苦和悔恨,你的一切幸福皆由他剥夺――你不恨吗?
嫉妒、仇恨、黑暗的情感,你有这些的吧?
“魔王”罕见地有些迷茫。仿佛有什么在脱离他的掌控,却又说不好是什么。她当然会下手的吧?就像他会毫不犹豫地玩弄宇佐美春一样,她会毫无感情地利用白鸟水羽吧?因为,恨着吧?
到底漏掉了什么?到底在哪里出了错?因为是恨着,所以不可能再去爱,所以不可能因为对她的情感有所犹豫吧?雪的谋划绝对不会有问题吧?
“魔王”想不到。他心中的仇恨太,以至于让他忘记了更基础、更本的事物。恨的基色是爱。那是“魔王”无法及的领域。正因有对某样事物的爱,才会恨着――致命的误差。那是他的判断失误。他能理解恨,但他没能理解作为恨之基石的爱。
他没能理解毫不犹豫地为姐姐撞伤自己的水羽、没能理解为了“她不该有个杀人犯姐姐”迟疑的雪、也没能理解坚信雪不会杀人的春。他以为黑暗就是黑暗,以为利益就是金钱。不,不是的――这世界上,只有见过光的人才明白什么是黑暗、只有会过没有钱时生活与亲友的痛苦的人才会向往金钱啊。
再一次清醒过来的时候,“魔王”已经完全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但这一次偏差实在太大。事情像失去车夫的车般飞驰到了可怕的路上,命运已经变成汹涌的洪,那曾经潜藏在一举一动中的死水终于溢出,即使是他也只能拼力行动。该责怪雪太没用,以至于绑架事件拖了太久吗?还是责怪命运偏偏将母亲的死亡安置在这个节点?
好痛苦。这样想着的时候,“魔王”下意识按着自己的位。
……想见她。
没有任何他所知的利益驱动。只是想见她。大概想要在她边再次入梦吧――大概醒不过来也没有关系吧。思维混乱得可怕,明明在极有条理地继续布局,却又无力支持它之外的任何思考。剧烈的疼痛像是碾压着他的灵魂,他好像随时会被自己撕碎、拉扯、吞噬殆尽,而后滋生出他自己也不懂的怪物来。
如果雪在这里会怎样?她大概会安自己吧。会支撑、勉励,即使她也时刻握着会杀死自己的枪,也总比别人的枪口要好得多。
“魔王”怔怔看着前方。真是可怕的想法啊。竟然会觉得,她的枪口面对自己的话,也没什么可怕的。
被她杀死也许还好。也许很幸福。如果是她的话,好像也不是不能原谅。在她抬枪指着自己的双眼时,他大概会笑着压下她的枪口、让她对准自己的心脏来个连发吧。
“雪……”
想见她。想起了那天在夕阳中她美丽的影。明明是冬日的太阳,为什么那样灼热呢。在那双蓝眼睛里,他的红瞳大概会变成沉黑色,朴实无华的、谁都挑不出错的颜色……
心里的水分被岩浆蒸干了吗?袅袅的白烟背后像是终于浮现出那把钥匙的闪光,它就在那里,一直都在,可他固执地没有去看、没有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