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声音在发抖。

        快说amazing。快说，求你了。

        听着就恶心透了。

        他的手指在发抖。

        “别走、涉……对不起、我、我没想、我不会妨碍你的所以、我真的什么都不会，涉……”

        得去和涉歉……不，等回学校

        那团重的黑暗涌上来，裹住他的思维，席卷他的意识。沉重到好像会陷入地面，落进无止境的混沌里。

        “这么怕我？”他撑起，蓝色长发从英智眼前走，“看来对英智而言是实打实地amazing――呢。”

        “你的大脑也会超负荷吗？”

        涉用这种温柔的、毫不夸张的语调说话时，他本没办法理解对方的话语，只能茫然地点点。

        但是、

        他的影到病房门前，手搭上把手。

        英智了口气，眼前的涉太过明亮，以至于进一步的凑近都像是玷污对方。他希望涉永远别离开，却又希望他赶紧缩走。

        “……傻住了吗，小英智？”

        涉愣了愣。

        对方回过，稍微垂下眼看他。

        涉的脸在他面前放大，几乎贴上他的鼻尖。

        涉忍不住笑了。

        英智艰难地转着眼睛。好一会他才意识到涉是笑着的――他总觉得如果涉发现并确认了他的心思，那个人会立刻冷下脸离开。但也许只是现在还在笑而已吧。因为涉还只是在试探。那个人不确定他的想法，所以还会对他笑。

        英智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呜咽。

        “……别走。”

        而涉能将他看透，无论是意志还是角落。

        涉的手抚上英智的脸，托起下颌，强迫英智与他对视。

        涉那双漂亮的眼睛能看透一切，包括他试图寻找借口的行为。

        涉的回答是推开门，门轴发出轻微的、审判般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能出那么多事，却说不了一句话么？你的剧本完满达成了，不该开心地庆祝一下吗？”

        英智常分不清他话语里到底是浮夸还是真心。某种意义上他是个相当自卑的人，就算别人把心意摆在他面前，他也会下意识地认为“是金钱关系”“只是客套”或者“仅仅是夸张”。他总是把自己和别人分开，就像他潜意识里有某个角落告诉他“你不”。

        两个人隔着一层被子紧贴着。

        “不要走……”

        英智甚至不到纠结称呼。他已经完全僵在被子里，脑海一片隆隆声。

        “那么，英智――”

，我都会去学的。”

        “刚才说到什么……对了，你要是想平视我的脸和我说话，”涉忽然躺下来，“这样不就好了吗？”

        “呃……”

        “别走，涉……”

        他尽全力思考，但一无所获。

        涉一定已经什么都知了。会觉得恶心吧。只不过碍于天祥院这个姓氏，不能给他一巴掌让他吧。就算不恶心也会难堪吧――自己的队友对自己抱有这种心思――

        “……对不起。”但他不知该说什么。明明是挽回对方的机会，但他的大脑真的已经发白了。

        “……我、让涉感觉恶心了吧……”

        他说不出更多。他的骄傲让他没办法开口恳求，只能反复地说不要走，就像这时候他还在要求、乃至命令涉什么似的。

        会被扔下。

        ……被队友、被同、被一个曾把他摆上反派立场的人喜欢。

        该说什么。能说什么。用什么可以骗过日日树涉，用什么可以让这个人转变态度。

        如果他真的承认的话、如果、

        “明明已经快要沸腾了，却没什么表情啊，小英。”涉戳了戳他的脸，“怎么这么呆，英智酱？”

        明明他。他自己都知自己，但是那个角落有着比意志更强的力量。

        英智闭了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