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又缓地轻声:“一份亲子鉴定报告。”
金夫人的手指骤然紧了。
她慢慢地摩挲着手中的日记本,正如同多年前,她与虞紫鸢还待字闺中时,常常亲昵地交握在一起的双手。虞紫鸢是个古怪的倔脾气,很少有人受得了她的格,金夫人却打从心底懂她,理解她,是她这短暂的一生中最亲密的好友。她们从小形影不离,又一同考上s大,嫁到s市,金夫人满心以为,她能跟密友长长久久,直到白发苍苍,儿孙满堂,可这并不奢侈的愿望,随着虞紫鸢的离开戛然而止。
她大概永远也忘不掉,怀六甲的虞紫鸢向她提及江枫眠出轨之事的情景。年轻时,她虽对江枫眠的印象不怎么好,却也一度为密友嫁了喜欢的人而高兴,但这些年来,她眼睁睁看着虞紫鸢的感情生活越来越糟糕,到江澄出生后,江虞二人的婚姻更是走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为大家族的女儿,商业联姻的工,金夫人深刻地明白,她们的婚姻无法由自己主,虞紫鸢好歹对江枫眠有情,而她对金光善并不动心,比起夫妻,他们更像是连接两个家族的合作伙伴。
即便如此,当怀着江澄的虞紫鸢第一次透出对江枫眠的怀疑时,金夫人完全掩盖不了自己的震惊。好友的直觉一向准得可怕,金夫人只能不停地宽她,暗自希望她只是判断错误。她们是不同的,金光善的花天酒地无法撼动金夫人的地位,也打不破他们的合作关系,可虞紫鸢将感情摆在了首位,如果丈夫真的对感情不忠,她宁可鱼死网破,也不可能像金夫人一样视若无睹。
那些年间,虞紫鸢时常在猜忌和疑心中自我对抗,金夫人没少为好友的婚姻担忧过,可十二年后,到了虞紫鸢决心离婚的那一刻,她什么劝解的话也没说。
概因她也是大家族的主母,自然知虞紫鸢的决定必是排除万难,个中艰辛难以想象。如果不是掌握了实质的证据,虞紫鸢不会下狠心离开,出对个人和家族都极为不利的举动。但金夫人了解好友,她生刚,眼里不得沙子,但凡是她决意要的事,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阻止。
“我那时问过阿鸢,是不是因为魏无羡……”金夫人低着,轻轻翻着记录本,手指止不住地发着抖,试了好几次,才打开了夹在纸张中间的报告单,“你父亲把魏无羡领回家后,阿鸢的负面情绪越来越重,虽然她一直不说,但我隐约能猜到……魏无羡――他就是……”
金夫人说不下去了。
那份白纸黑字的报告就在眼前,她却不忍心去看,双目闭着,像是在那些过往的回忆中挣扎。静了几秒钟,她缓慢地睁开眼睛,强迫自己把有些模糊的视线凝集在报告单上。她的眼神移动得并不快,可没过片刻,那张典雅细致的面庞上出现了明显的怔愣,随后,她的视线迅速上移,从报告的第一个字开始,仔仔细细地重新看了一遍。
“这――”
金夫人抬起,双眼微微睁大,不可置信地望向江澄,“这报告上说,魏无羡――并不是江枫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