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竟是眼睛直勾勾盯着地面,完全不敢抬,生怕看到祁进背后的姬别情。他绝对是已经看到了,却还在强装不知。祁进干脆也陪他演戏――姬别情的死而复生让他欣喜若狂,却是绝不能向外宣扬的秘闻。“才听人说过,叶未晓应是还在主阁,你可自去那寻他。”
有接,更能够任意纵边物,难这就是纯阳真气的高深之?不过只依法行功一回,便能让才入人间的恶鬼拥有如此威能?
那人的声音却越飞越近,直到落入院中,“台首,师兄请您回主阁,说是李贼余党的事又有了新线索,纯阳那几位都说――”
犹疑着吐出的话语截然而止。
纯阳那几位?是剑儿他们吗?
混沌的脑子渐渐变得清明。因姬别情去世而久不转动的大脑,也久违地开始思考。
可听到他的话后,那弟子面上惊诧居然更甚;祁进这时也发现,那人恐惧的视线似乎并非因为见到他,而是再越过他的肩,愣愣地向他背后某。簌簌的冷风自颈后来,祁进心中警兆突生,面上还不动声色,周气机却早已凝聚起来,随时准备着――
那人顿时更害怕了。
祁进看到他的几乎抖如筛糠,心知再让他在这里站下去,恐怕就要坚持不住了。而姬别情从幽冥重回人世的消息,也很难保证不闹得人尽皆知。是以他不动声色地为那弟子解了围,敦促他赶紧去找新上任的叶台首――想到这节,祁进心中难免生出些不敢对任何人言的酸涩滋味。姬别情离去不过短短十日,凌雪弟子们便已格外顺畅地以台首代指叶未晓,竟似乎只有寥寥数人,会被这理所当然的称呼勾动起短暂的伤神。
这里太久没有主人了。
他被揽入某个温热的怀抱。
他哆嗦着不敢说下去。
听说他离开后,姬别情就将这里完全封闭,不许任何人进来,只自己定期打扫。后来他任务失败死,祁进自己又浑浑噩噩,连姬别情的丧事都顾不上,更何况早就被他忘在脑后的这里。
而在这腥气扑鼻的天地间,祁进听到有人在唤他名字。
可这才吓唬过那凌雪弟子的恶鬼,此刻却只是黏糊糊地抱着他的腰,在他颈间蹭来蹭去,间或轻轻地啃上一口。细细小小的鸡疙瘩在颈后起了一层,祁进心知无甚危险,大哥定然不会对他怎样,的本能却拼命向他传递着即将丧命的讯号。他下意识搡开姬别情的,“剑儿他们……”
院外陡然传来某个焦急的声音。可是谁居然会找姬别情找到这里来?主阁之中的葬礼几乎阁内人尽皆知,停灵时的香烟气味都未散尽,竟然有人连连姬别情已然死数日的消息都不清楚吗?
这熟悉的感属于那个不该在此时出现的人。祁进刚松一口气,就觉得前弟子的眼神变幻在他二人中间,已然一副即将崩溃的模样,却还强撑着、结结巴巴地问话,“祁……您、您看到台……叶台首了么?有师兄找他。”
“你在想什么?”后颈传来极微弱的刺痛。
祁进心中一动,觉得某个极细微的线正一闪一闪的,从纷乱的大脑思绪中被他试图揪出来。
“台首、台首――”
祁进于是这才发觉,自己又无意识地将最致命的弱点给了姬别情。
但是无果。
“是纯阳的谁怎么了?”这反应太不寻常,祁进心中立刻涌出某种不好的预感,刹那间,他连凌雪阁事务向来不许告知外人的规定都顾不上,一迭声地追问起来。
虚弱的压支撑不了这般耗费心神的动作,仅仅是回忆经的短短几瞬,祁进就痛裂、几跌倒。他焦躁地按着,长长呼几回,浸入心肺的却只有华贵的香料味、与其下一丝极不易让人察觉的腐朽味。
祁进立刻开门走出。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凌雪弟子,衣服穿得整洁干净,看上去不大像是刚从山外执行任务回来。他一见祁进,话就戛然而止,脸上也出现了种仿佛看到鬼一样的惊诧,面色更是顿时苍白至极,“祁、祁真人……不,师叔,您怎么在……”
这冒失的小弟子仍旧呆愣愣的,看模样是吓得不轻,连点儿应有的反应都欠奉。姬别情顿时又不满意起来,朝着他冷哼一声,便开始在祁进脖颈后阴森地吐着热气。
祁进突地痛裂,一幕幕猩红的画面光似的充斥在脑海。天地之间也变成同样颜色,遮掩住其间教人看不清面容的模糊人影。一瞬间所有能够感知的,只剩不知从哪里出、又怎么都堵不住也拭不干的淋漓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