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去了一趟白帝城。
自你上次去白帝城拜会,已过了月余,你心中却还是惦念城中白鹭海风光,白帝城与连云寨同属sai北,相距不远,你便直接自连云寨西行前往。待你一路轻衣快ma来到白鹭湖,恰是夕阳西下,余晖斜照,落日熔金,将整片碧澈湖水映出一片晚霞艳色。你站在云间观湖,心中一片澄明,心dao怪dao白帝城中多出名士雅音,也只有此等壮美绝景,才与那山水天籁相pei。
你在湖边闲闲走了一会儿,突兀听见有断续琴音自远方缥缈而来,你驻足聆听,依稀捕捉到曲中春意氤氲,似有幽绵情思不绝,似乎是《玉楼春晓》;侧耳细听,才发觉弹琴之人虽指艺高绝,技法可堪大家,曲中情思liulou却不甚自然,pei上这白鹭湖水天一色的浩渺之景,竟有几分孤高绝廖之感。
这可就偏离春闺怨曲的原意了!
你轻轻一笑,大概猜出这曲子是何人所弹了。
你循琴音来到环抱白鹭湖的群山间一chu1背风山崖上,却见一人面前放着一架琴案,正对着山巅抚琴。他也不看琴弦,只阖着眼拨弄,琴声便如潺潺liu水、泠泠清泉一般liu淌而出,果然是沈萧然。你静静站在他shen后,听他抚琴。
一曲终了,沈萧然双掌按琴,不知在想写什么。
你自他shen后拊掌而出,开怀dao:“沈师兄琴艺jing1妙,我来这白帝城一趟,可有耳福了。”
“是你,”沈萧然抬tou看见你,虽然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你却从他的眼睛中看出他是欢喜见到你的,“你站了多久?怎么也不说打断我?”
“这样好的琴声,听之忘俗,我怎忍心打断?”你yinyin笑dao,“何况沈师兄冰壶玉衡,仙人之姿,与这山光水色相映成辉,真叫我挪不开眼。”
“我既是听琴,也是赏景。”
你最后这句话说得轻而尾音上勾,带着些说不清dao不明的暧昧,沈萧然脸上一红,不自然移开目光,轻声dao:“弹得不好的。”
“沈师兄说什么?”你没太听清。
“我弹的不好,”沈萧然轻咳一声,“春情闺怨,儿女相思,实非我所长,我练至如今,也不够能勉强入耳罢了。”
“沈师兄这话可真叫人伤心,若你这样才只是能入耳,那白帝城中那些神相弟子,每日为提升琴技砥志研思,岂非都zuo了无用功?”
沈萧然正色dao:“我神相一派,以琴心剑意入dao,讲究物有盛衰,琴心无变;曲由心出,不忮不求。我追求的是抚弦技法之臻,自然格外注意这些;而有些师弟师妹们追求的,不在指艺,而在弹琴的那一场心境。”
沈萧然转shen望向山巅皑皑白雪,神情颇有些落寞:“便如作出《千堆雪》的李前辈,毕生所求,不过高山liu水一知音而已,可惜......”
“是我失言,沈师兄勿怪。”你不忍见沈萧然伤怀,忙打断他dao,“我虽不知师兄所求juti为何,却知在我心里,师兄的琴音,已足够引凤和鸣啦!”
“我在沧州之行后,确有所悟,也曾再弹《千堆雪》及其和曲,只是《千堆雪》我虽已熟悉,和曲却还是弹得不佳。”沈萧然摇了摇tou,“许是还是无法真切ti悟解前辈对李前辈的深刻情思吧。”
情思么......
你正在想如何宽解,却见沈萧然偏tou,带着指套的纤白手指不自觉抚弄琴弦,弹了《和千堆雪》的几个调子,你顺着他目光望去,见他手指纤长如玉,按琴时如弦上落了一片轻云,看得你眼热不已,恨不得直扑上去握住他手,摸摸他手指是否如看起来一般沁凉。
你心dao沈萧然心思纯澈如一泓清水,不通人事,你若对他有意,徐徐图之等他开窍还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不如假借练琴之名,先将人哄骗到手再说。上一次你二人分别之时沈萧然同你坐海观雪,想必心里也不是对你全无感觉。
你正想着,却见沈萧然复坐琴前,信手拨弦几下,而后双手齐弹,音如泉liu,正是《和千堆雪》。
你也不再言语,静静立在他shen边,听他弹完这一支曲子。
“还是不行。”
一曲罢,沈萧然语气依然平静,你却听出他几分xie气,“我无论如何都弹不出解前辈yu与李前辈相和的自惭与试探,以及明明李前辈人在眼前却思之如狂的渴慕。”
“我来白帝城来了这两次,回回都见沈师兄孤shen抚琴,连个和音的伙伴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