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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海之巢

        “当然。”荒最后的声音变得很轻,“你有权选择拒绝。”

        须佐之男心领神会。亲王缓慢地抚摸着依偎在小腹壳,由自己亲自诞下的生命有着热的温度,当手掌贴在上面,还能感受到其下细小而急促的心脏搏动――他的后代正在努力地成长,等待着破壳而出的那天,而当他的指尖细细描摹壳上浅色的雷云与弦月花纹,半透明的薄下甚至还隐隐有孱弱的影子在回应他的碰。

        “这些孩子也是我的骨肉,我不会丢下不,所以如果你需要,我很乐意陪着你。”于是须佐之男这样回答,“但我很想念我的家人和子民,我不能一直呆在这……或许你可以试着离开这座岛,到我的故乡居住?

        “我会向长姐解释一切的来龙去脉,然后为你准备一离人群足够远的山林,你不会被打扰,而我们又能经常见面。”须佐之男犹豫着,出了近似讨好的微笑,“等到孩子们都孵化出来了,我们就启程好吗?”

        黑龙望着他,半晌收敛了爪子慢慢趴伏在地上,安静看着火堆里逐渐焦香的海鱼,月白清冷的眸子因此染上了色,令它的面庞显得格外柔和。荒最终选择了默认,当晚依旧将妻子和龙都收拢在尾巴形成的圈里,用翅膀好好庇护着他们不受外寒风侵扰,直到天光乍,直到数日后听见第一声清脆的响动。

        荒如约载着须佐之男和幼崽离开了龙岛。临行前它击碎了山腰一块用于封闭的巨石,里面是历代信奉龙族并渴求得到祝福的人类不远千里送来的宝物;它将这些全都带上,以魔法储存在鳞片里,“我对这些不感兴趣,是时候物归原主了。”它说,像是想起了过去隔三岔五就被打搅的日子,不胜其烦地甩了甩脖子,“走吧。”

        失踪数月的亲王忽然间骑着一巨龙回归,无疑成了王国最大的新闻。女王第一时间召见了他们,急切地将须佐之男叫到跟前,担忧又欣喜地看着她的胞弟:发长了些,似乎不常见光,肤也比过去要白,但眼眸依然神采奕奕,仿佛从未遭此劫难。她注意到有三只小龙从须佐之男背后爬了出来,伸着纤细的脖子,冲她挥动翅膀。

        “这是……”

        “我和他的孩子。”拟态成人类、一直站在王座下默不作声的荒突然说,“他成了我的偶,按照约定,我要跟他来这里定居。”黑龙似乎有些骄傲,弯月状的尾巴反复敲着王昂贵的地毯,“堆在外面的是你的祖先送来的财宝,我不需要,现在返还与你。”

        “你是那黑龙?”

        “正是。”

        女王顿时感叹地坐了回去,见须佐之男有些不明所以,才稍作解释。原本刚一收到亲王被俘的消息,女王军便即刻整装待发前去营救,尽那位占星师曾又一次降下预言表明不必心急,但对此已经失去耐心的君主依旧选择派兵,只不过军队将将行进到滩涂,前方斥候便来报说看到龙岛方向有黑影靠近,细看正是掳走须佐之男的那黑龙。

        “既然我的弟弟选择了你,那我自然不会反对。”女王放松下来,眼眸如太阳般和煦明媚,她看了看荒,又看向须佐之男,听见趴在将军肩上的幼龙发出尖细的叫声,“至于那些财宝……我便当作礼物收下吧。”

        她伸手想要摸摸这曾经只存在于书本中的生物,幼龙有些畏缩,但在它母亲无声的眼神安下还是壮着胆子将脑袋伸了过去,让女王碰了碰自己鳞片柔的额

        “那么、愿你们幸福。”

        太阳王祝福

        -

        偶尔,须佐之男会想起那枚藏在远海巢中的龙遗骸。荒在离开前将用魔法封死,壳便也永远失落在那里,或许因为失去主人的保养而再度蒙尘,其蔚蓝的外壳和白的内里终将随着龙岛的沉默而在时间中销声匿迹。每当想到这种可能,须佐之男便会有些难过。那枚卵壳让他感到格外亲切,尽翻不出任何与之有关的记忆,但这位经百战、直觉锐的将军坚信那其中藏着与自己息息相关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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