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不知灵的心也可以得这么快，快到他也情不自禁地随之紧张起来。

        见他不说话，伽兰纳勾勾手指，“发生什么了，我的陛下？”

        得从不低的灵国王居然不顾他们俩正在吵架，也要着急忙慌地跑过来找他。

        因为危险才不能让他的国王这么脆弱。

        伽兰纳想过自己这次不会主动低，灵国王也许会派辛巴迪，或是其他与他相熟的灵来接他回去，或者干脆把他扔回人类之中，放任他过回真正的人类生活。

        一个不注意，伽兰纳被脚下的水壶绊着，险些摔进河里，方才还在森林与村庄交界徘徊的灵突然快步骑到他的边，颤抖着声线，“再过来些，不要站在河边。”

        他熟练地撬开国王大人的冰冷外壳，和对方相的一切如同与生俱来的本能般，深深地刻入他的。

        伽兰纳理所当然地以为是林子里出了什么事。

        但伽兰纳没有想到，他又一次来接自己了。

        他真是疯了，彻彻尾地疯了，瑟兰迪尔想。

        雾褪去，金发下展一张远超伽兰纳想象的脸，冷峻朗与俊逸近妖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在眼前的灵上得到了完美合，仅仅是眉紧蹙，那眉间的浅壑便将国王威压显无疑。

        那儿太冷太空，他被独自扔在那儿太久了。

        不喜拥抱的灵今天抱得实在太紧了，伽兰纳听着这个奇怪的问题，埋在他的怀里小声：“当然是因为我们在吵架，你那天说的话很过分，以至于我现在还在生气，你不能用这招来动摇……”

        像幼时把伤好痊愈的“他”送给村子里没有子嗣的人类夫妇一样，国王陛下半夜独自来到人类聚居的村落中。

        伽兰纳绕过巨鹿去牵灵，扬起的眸中倒映着瑟兰迪尔以及他后的漫天星光，覆在瑟兰迪尔手背上的手是那般鲜活与温，好似眼前的一切不是一场瑟兰迪尔臆想出来的梦境，而是真实存在的。

        难是来主动求和的？

        下一刻，伽兰纳眼前一花，高大的灵国王突然俯下来，毫无预警地将他抱上鹿背拢进怀里，拥抱之用力，伽兰纳甚至能听见他单薄外袍下藏不住的心鼓擂――

        走近还能看见，小孩攥紧被角的手指上满是倒刺，一看就知被两个人类收养后干了多少活。

        瑟兰迪尔肤上仍残留着夜行的凉意，深深地埋进伽兰纳肩窝之中，眷恋地用鼻尖蹭弄他的脖颈，嗅闻着他的气味。

        此时再不明白来者是谁，伽兰纳就该是个傻子了，只是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在这儿――

        哪有他说得那么过分，伽兰纳心里酸酸涩涩的，被对方那番话伤到后就一直逞在心口的那口气不知不觉地散开，还生出了些许不好意思来。

        “是我错了，伽兰纳，你不能把我扔在那儿。”

        大发雷霆的灵国王踏着月光将“他”抱回森林，第二天还派来灵上门算账，把之前赠予那人家的东西统统收了回去，早就被卖掉的宝物也用那家的农和存粮冲抵。

        本想偷偷确认“他”的近况，结果却发现“他”被寄养后并没有同预想和约定一样被人善待。疼发作也只能抱紧怀里单薄的破被子，缩在茅草屋中木板床的角落瑟瑟发抖。

        瑟兰迪尔好像在颤抖，低声唤他名字，“伽兰纳，你为什么在这儿？”

        在伽兰纳的记忆里，他从未见过这张脸，但此刻一见，他却觉得格外熟悉，仿佛他早已在哪儿见过这张脸千千万万遍。

        这熟悉的坐骑……

        熟悉到在他看清全貌的一瞬间，哪怕对方表情变化是如此些微，伽兰纳也能立刻察觉到，他的国王陛下此刻非常难过与痛苦。

        “只是出来玩几天而已，你不要这么夸张，”

        眼前比伽兰纳还高大许多的大角鹿迎着他的门面热情地舐过来，因而本没来得及看清瑟兰迪尔伸向他的手，伽兰纳便在躲闪间自觉远离了河水。

        那一夜还是“他”第一次和灵共乘巨鹿。

        伽兰纳还没说完，就听见高傲的灵国王毫不犹豫地对他歉，“我错了。”

将迈出黝黑林影时放缓，伽兰纳全当是野兽在发动攻击前，小心观察着前方有无陷阱。他悄然后退一步，下一刻，先从黑暗中出形的竟是一对偌大的鹿角。

        同时，他隐隐约约感知到，也许今夜驱动灵来找他的并不是什么危险。

        他一边安抚着巨鹿，用它最喜欢的方式，反复从鹿角抚摸到眉目，一边抬眸望向灵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