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闻声的眼眸像是浸泡在湖里的玻璃球,晴中的倒影如同秋水一般闪烁着微光,清湛又望不穿。
他好像真的梦见那个人了,在某个石桥西畔。
李翊言踩在藏剑山庄大门外的灰砖上,他呼了口气,却见白雾。彼时西湖上结了一层薄冰,缀上点点枯荷。天空中有几抹灰云,遮住了太阳,几dao光zhu穿透云层投she1下来,阳光被雾气温柔的裹住,散作星星点点。周遭都静谧安然,山在那,青崖峭bi,水也在那,幽深明净,不似人间。他不解的踏进大门里,左右环顾。然而庄内除过他好似一个人都没有,李翊言缩着shenti走着,他也不知dao自己到了哪chu1,又会到哪里,只漫无目的的游dang着。
他垂着眼帘看着脚下,迈上了节节石阶后,便看到突然有人出现在他的视线里。那沐浴着霞光,背对着自己的shen影有些熟悉,这人好像在等他,感受有人来了后随即回过shen,李翊言平淡的看着转过来的那张脸孔,心里没有丝毫的意外。
唉…果然是那个讨人厌的藏剑。
叶闻声望过来静静对视,他眼底装着的此刻正是西湖的那份宁静,天策一和他目光交汇,仿佛shen临那片波光粼粼的景色,而他眼下的卧蚕就像是湖上载着的一叶小舟。
他看见面前的人突然眯起眼睛笑了,像是rong雪一般的和煦,清亮亮的,快步向这边走来,伴着明朗笑容一瞬间,天上开始飘下来纷纷扬扬的雪片,洁白无瑕的冰晶像银色的蝴蝶一样绕着两人的shenti飞舞,最后折断翅膀落在了pi肤之上。
被揽进怀抱时,浑shen僵住了的知觉好像又重新在shenti里liu动,让人感受到从相贴chu1源源不断传来的温nuan。
李翊言错愕万分,晃了晃神后,却没有从对方shen前退开,而是放松了绷紧的神经,缓缓闭上了眼。
…该死,都是因为这鬼天气太冷了。
…
“先生,他醒了。”
李翊言悠悠转醒,便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苦药味,还看到从一旁探过来的脑袋。
端着篩子的药童边唤着边退开,紧接着一位shen穿深色长袍的白胡子老人走了过来,仔细看过躺着的人的病情。
“你染了热病,被送来医馆了。”
他看着云里雾里的天策四chu1张望,就出言解释dao,把了把脉后,把一碗消热的桂枝汤递了过来。李翊言坐起shen子双手接过,dao谢的话出口才发现声音已变得又沙又哑,像有细小石砾硌在hou间一样,chun刚一对上碗边就不自禁咳了咳。
喝完后,老人嘱咐他继续休息后就走了,只留下天策留在隔间里。他呆呆坐在榻上,刚捋顺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一阵脚步声渐近,垂下的竹帘被一个逆着光的黄色shen影掀开,窸窸窣窣的声音中断了这片刻的闲静。
叶闻声一回来就听到医师跟他说人刚醒,便想都没想就直直这么进来了,等面对上天策后才觉得唐突,也搞得场面有些尴尬。
“醒了,你睡一天了。”
他把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在了一边的矮柜上,连忙找了句话想打破这沉闷的氛围。李翊言闻声斜眼过来,瞄了一下后又收回目光,一把扯过shen上的毯子倒回床榻上,转shen把后脑壳朝着藏剑。
“……”
叶闻声看着他蜷起shen子又往墙边拱了拱,面上神色也只是无奈,在静静伫立了一会后,又对着天策的后背讲:
“那家铺子的肉包买回来了,还有些粥,我走了你趁热吃些吧。”
说完,他真的折shen走了。
那串脚步声远去以后,床上的人又甩开毯子猛然坐起,却被难言chu1的疼痛一下子惹得呲牙咧嘴,弯下shen子捂着后腰低声骂了一句。
李翊言看向他留在桌上的东西,盯了很久后小心翼翼的挪动屁gu,伸长手臂把食盒提了过来放在tui上,拿起一个包子就直接都sai进嘴里,恶狠狠的嚼着。
等他吃饱了,恢复了ti力,一定要藏剑好看!
第二天,李翊言烧都退了,只是叶闻声再没来过。他试着下床,走路时上shen搬动下shen一样僵ying,但仍是急不可耐出了屋子,准备离开。
“大夫,多少银两?”
他一边问着,一边低tou数着碎银。
“不用了,送你来的那位已经给过了。”
天策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又不动声色的把瘪瘪的钱袋sai回了衣中。
“对了,年轻人…还是注意些吧。”
他花了段时间才自个走回了广陵邑,心里不停的安抚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但是在一开门看到眼前的狼藉,和touding的那个破dong时,脑子还是“砰”的一下就炸了。
他气的来回磨牙,嘴上咆哮着藏剑的名字。
——叶闻声!!!厚颜无耻!就是个伪君子!
兜兜转转,结果该躲的祸是一个都没躲掉,反赔上了他的屁gu。李翊言现在一想到藏剑,想到的不再只是那些惹出的孽债,那人挥来的沉甸甸的双剑,而是多了些难堪的画面…
他烦躁的敲打着tou,一心想把那段记忆从脑子里摘除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