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葬于风雪

        雪下得越发大了。

        chu2目可及的一切光景都被掩在苍白之下，难免衬出些许悲凉来。

        疏云山间小径上，秦至欢飞shen掠过，足尖似未点地，速度极快，衣摆被迎面而来的风chui得猎猎作响。

        她右耳微动，去听shen后迅疾又轻盈的踏雪声，余光一瞥，白衣人紧跟在后tou，速度丝毫不亚于她。

        只怕是稍有懈怠，即刻便会追上。

        秦至欢心下一动分了神去想，以往她总逗得这人生了恼时，便会被她如现下一般提着剑追上好久。

        那时她虽总免不了被追得狼狈，有失堂堂一教少主的颜面，心中却像浸了一块糖，连见她刺剑过来无意对上的目光时，都觉得甜。

        思及此chu1，她红chun往上弯了弯，勾出一抹浅淡的笑来，可细细观之，又觉这笑分明很是苦涩。

        一gu沉重压迫的气劲猛地劈过来，直取秦至欢无所防范的后背。秦至欢心下一凛，扭shen往右侧一移，堪堪躲过了这dao剑气。

        她眸光晃过去，只见这gu力dao打在了旁边的树干上，留下一dao约莫三指深的剑痕。垂了满树的白雪簌簌而落，沾了她半shen。

        落下的雪帘掩住了秦至欢回望的双眸，只几个呼xi之下，银白剑尖破雪而出，剑shen一挑寒芒闪过，已至秦至欢眼前。

        她眸光微缩，足底一登踏地而起，霎时往后退了好几步，仍是被锋利的剑尖割断了发带连带几缕青丝。

        持剑的白衣女子迎着纷扬落下的飞雪，朝地上的断发极轻极浅地看了一眼。

        她苍白的薄chun轻抿着，又去瞧被她bi1退几步的秦至欢。

        那人失神地弓着shen子，满tou青丝洒落，盖了满肩。抬tou看过来时，眼中的光彩如青灯明灭，过得一阵终究是沉暗了下去。

        她整个人都似要被掩在了白雪之下，连长睫上都沾着凉意，眼眸里勾过无尽的悲凉。

        “你要杀我？”往常明媚的声音低沉而缓，杂糅着一丝哑，光是听着就教人心底发酸。

        顾予轻清丽眉眼淡淡垂下，并未言语。

        她袖中的左掌成拳，极力克制着翻涌上来的内息。执剑的右手有些颤巍，几乎就要抓握不住这把剑。

        于这冰天雪地的冬日之中，她额间竟是沁出了一层细汗。

        “你当真要杀我？”

        似是不敢置信一般，秦至欢又问了一遍。

        顾予轻缓出一口吐息，紧攥的左手分开，五指弓得有些僵ying发白。她从衣襟中摸出一样物事来，往前一掷，扔到秦至欢跟前。

        秦至欢垂眼一看，一块被烧得半黑的小巧玉印安安静静地躺在雪中。

        另外半边还算完好的地方，隐约可辨得些许纹样，仔细一看，应是幽兰。

        玉幽教内，上至教主少主，下至左右护法四堂堂主都有属于自己独特的shen份标识，皆为花卉。

        而这幽兰玉印便是秦至欢独有之物。

        说来好笑，她这样一个肆意妄为，灼灼明艳的女子，所属之花却是淡雅恬静的幽兰这种与她半点沾不上边的东西。

        以往顾予轻就此事堵过秦至欢几句，可落在如今的局面来看，顾予轻有多清楚这是秦至欢才有的东西，心中便有多刺痛。

        她落在秦至欢shen上的眸光凉得犹如冰雪：“这是失火那日，我于师父窗檐下寻见的。”

        秦至欢倾shen将玉印捡起来，伸手拂开上tou沾染上的雪。

        她这时才明白了顾予轻对她如此态度究竟是为何，她迎上顾予轻的目光忙dao：“这玉印确是我的，可那日的火同我没有半点关系。”

        秦至欢心想着，同顾予轻解释了这一句，应是可以让她信得一些。可她细细去看顾予轻眼底，其间冰寒竟没有消rong半点。

        一颗被吊起来的心又缓缓地沉了下去。

        “你不信我。”

        顾予轻提剑往前走了一步。

        “我问你，那晚你可曾去过我师父院中？”

        秦至欢默了半响，“去过。”

        顾予轻又往前走了一步，“为何？”

        秦至欢不再答了。

        她只是说：“现下我不好同你解释，你也未必会信我。”

        顾予轻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复又阖上眼半响，再睁开时眸中冷冽非常，左掌运起内力朝秦至欢攻去。却见方才还左躲右闪的秦至欢如今竟不动分毫，ying生生站着挨了这一掌。

        顾予轻呼xi一滞，似是有些始料未及，拼着内力反噬强收了五分的劲。

        秦至欢被震得退了几步，在地上划过一dao长长雪痕。ti中内息上涌，chunfeng间登时溢出一抹血来。

        顾予轻忙压下口中泛起的腥甜，未收回的手掌下意识往秦至欢的方向伸了伸，又缓缓垂落。

        秦至欢垂着tou捂着xiong口咳出一口血，点点血渍滴落在她衣衫前襟，这一shen白衣到底是污了。

        她低声dao：“顾予轻，你是不是从未信过我？”说着，她笑了一声，虽为笑意，却让人觉不出一分快活来。

        秦至欢伸手抹去了chun边的血，抬眸看过来，鲜血晕她红chun，妩媚而妖冶。

        “也是，毕竟便如那晚的温存，也不过是我强求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