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李忘生很艰难地吐字，声音晦涩地都不像他本人了，还是努力陈词，“没关系。”

        “师兄……要吗？”他问。

        怎么有种英勇就义的悲壮感。谢云又想笑了。

        谢云倒不急，放假时间已经过了好久，整栋楼都快清空了，本不用担心会有什么不速之客，他还有漫长的时间来享用眼前这一切。众所周知，有时候太美的食物呈在面前反而会让食客不知到底该从哪里切下第一刀。

        “忘生。”他的脸凑得很近，掌心贴在李忘生的腰线上缓慢地游移，唤他名字的声音像压在嗓子里，空气好像都在无声震动。

        世界天旋地转，李忘生满脑子只有一个念：

        其实谢云也本谈不上有什么能拿来移花接木的经验，一切动作都是受本能驱使而已。他按住对方的后颈，像拎着一只猫似的，轻

        “要不要出去？”谢云问。瓷砖还是太了，担心李忘生踩不稳会倒，就算这个第一次来得莫名其妙，他也想尽可能创造出美妙一些的验。

        宿舍浴室就这么大一点，当初在修造的时候也绝对想不到会有今天这种用途，地板，不知是有没冲散的沐浴还是什么，李忘生快站不稳，整个人几乎是挂在谢云上。到这种节骨眼上他反而没太多心思想那种太宏观的叙事――比如他和谢云到底算不算健康而正常的师兄弟关系？然后呢，是要先上车后补票吗？

        谢云摸了摸李忘生的脸，对方就很温顺地靠过来，明明没摄入任何酒饮料，李忘生的眼神却无端有些失焦，模模糊糊地亲了几下，没什么回应，好像只是在被动接受而已――谢云并不喜欢这种多少带点强迫质的亲昵，他托着李忘生的下巴，稍微抬起点，认真端详了几秒对方生此刻的表情。

        都是男人，什么场景什么反应彼此都心知肚明。李忘生闭了闭眼睛，一颗心砰砰动得仿佛要从腔中震动出来。

        浴室这么密闭的空间，蒸气凝结着升腾，像某种情爱的化。花洒还在工作，水温并不太高，宿舍的热水从来都不太敬业，但两个人都觉得灼热。李忘生的温已经很高，最适合情涌动的温度。

        “为什么？”

有一块是不好看的，说不清是热水熏蒸的效果还是他实在觉得难为情，一整个人从到脚趾都是粉的，像一株在水里泡了太久、以至于有点脱色的芍药。

        宿舍浴室的照明就是个摇摇坠的小灯泡，非常敷衍，瓦数也低，照明效果只能说是聊胜于无。尤其是这种还没彻底暗下去的昼夜分界点，存在感就更弱，这么小小的几平方米，几乎快成一个暗室。窗外雨势未歇，雨滴落在建筑物上的敲击声明快地像一首不协调的曲目，水影掠过玻璃窗，分不清来自室内还是室外，好像他们也被这来势汹汹的雨幕掀到了临界点边缘，下潜还是上岸，全在他的一念之间。

        李忘生说这话的神态和平时泡在实验室时问谢云计算结果的样子别无二致，连抬眼看人的那个微妙弧度都一模一样，偏偏话题是这样的。他的神情有种非常天真的认真，或者说是懵懂，眼睛睁得很圆，仿佛无论谢云的答案是什么，他都会同意。

        花洒关了，谢云才发现原来李忘生一直断断续续在气――不是那种带着挑逗或者勾引意味的呻，就是很单纯的呼不畅，雨声那么大，现在贴得更紧了才听得清楚。那种微微颤动着的频率也很明显，加上两个人几乎完全地贴合，一切反应都昭然若揭，谢云笑起来，笑声倒是都压在嗓子里。

        第一次就要在浴室吗。会不会太刺激了点。

        “……”谢云深了一口气，解答这种问题，真是让人有种莫名其妙的罪恶感，好像在诱拐无知少年，他抬手，用指腹抹去了一点对方脸上的水痕，“怕你不舒服。”

        他抹了把对方脸上的水，可能还是怕李忘生呛水，谢云安抚质很地拍了拍他的脸，下一秒说出口的话却多少带了点命令的口吻：“眼睛睁开。”

        “什么？”

        谢云看得心口一阵发热，索把人扣在怀里仔细地看了又看。对面的人面颊有些发红，嘴也红，发尾漉漉，刘海很乖地贴在额上，显得更黑，睫也被沾了，看过来的时候瞳孔里那种转的光影漂亮得像一场甜蜜的骗局。谢云一向都觉得有时候一双眼睛太漂亮了就会让人凭空生出许多不切实际的幻想，对方上还带着些浴室里特有得混合着沐浴洗发水的那种香甜味――真像是那场第一天遇到李忘生的那天起就重复出现的旖旎梦境，难得他终于得偿所愿地看清楚了主角的面容。

        简直是紧张两个字的像化。李忘生下颔快绷成一条标准的直线，几乎可以想象他此刻咬住的后槽牙，嘴抿起来，用力到边缘都泛白，两只眼睛紧紧地闭起来，睫微微颤动两下。

        “哦。”李忘生闷闷脑的，垂着脑袋，不知是真的在评估地点还是拖延时间，两三秒后又仰，凑过来，把脸埋进他的颈窝，就算是在热水里浸泡了这么久，谢云也能感受到他脸上的温度更高。李忘生的声音很闷地传出来，“没关系的，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