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这种离开彼此好像就不能活的态度嗤之以鼻,人怎么可能拥有那么夸张的感情?他有太多被人喜爱的理由,无论是外表,还是内在,一路以来都理所当然地收到过很多情书,礼物,巧克力,收获一些温柔、熨帖,更多的甜言蜜语,但他丢掉那些也只需要一秒钟,好像本没有什么东西能真的让他停下来驻足一秒钟。
但是李忘生好像不太一样。从和对方见第一面的那一秒钟起,谢云就感觉有一细细的、一折就断的丝线从李忘生手上蔓延出来,婉转地套牢在自己的手腕。一丝线能有什么力量呢?明明不用力也可以逃离,谢云却自己先放弃了放弃的主动权。原本谢云还觉得,倘若如果从此后淹没在人海,再也见不着,倒也罢了,可是毕竟还是想方设法地见了面,正经了一回师兄弟,他便无论如何都不想就这样算了。
霍桑冷眼看了一会儿谢云略显落魄的背影,突然嗤地一笑。他对谢云这款健康向上的男青年一向敬谢不,尤其不喜对方每次看他和陆危楼在一起的时候那种充满了审视的目光,因此,看到谢云吃瘪,他自然心情十分飞扬。
陆危楼开口问他看到什么了,怎么笑成这样。
霍桑姿态妩媚捂了嘴打了个哈欠,这才闲闲地开口:“看到木居然会开窍,呆鹅居然不会走路,不好笑么?”
陆危楼没接话茬,神色淡淡地说:“我都不知你竟然会对别的男这么感兴趣。”
霍桑闻言心火顿生,短促地哈了一声,不自觉高几分声调:“我也不知,你用过我这副,竟然还会对女人感兴趣。”
他全都知了。但那又怎样。陆危楼还是很冷静地警告:“霍桑,我们谈朋友之前就已经说好了的。”
霍桑的好心情霎时间然无存,冷艳高傲的模样也有些扭曲。是,是已经说好的。但是,善变是人心的固有属。打从最开始,陆危楼的这种神明一般高高在上的游刃有余就让他倾心不已。只不过,当这种游刃有余终于被用在了他自己上,霍桑还是会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对于一个人的感情太深,难免就会变得狭隘偏执,嫉妒或者占有,其实也是爱的一分,哪怕它并不那么光明正大。
人总会被想到而不到的事困扰很久,有段时间他几乎是被自己对于李忘生这份心意而魇住了,尤其是还不知对方真名的那些日子。连梦境都与这人相关,谢云梦里频频遭遇演习告白的现场。不同于现实的是,梦里的李忘生总是几乎没怎么犹豫地就乖乖点说了好——有一回李忘生往他怀里靠过来的感实在过于真,狂喜之下谢云居然就这么唐突醒了过来。醒来后的好几分钟他都沉浸在那种滔天的兴奋中不愿抽离,这辈子都难遇如此动激烈的情绪,竟然就这样虚耗在梦中。直到偏过去看到窗帘隙中的无边黯淡天光,谢云才慢慢反应过来,这一切都只是他脑海内自导自演的一场幻觉。
没有第二个人窥见的寂静的黎明时分,还有此时此刻,他再一次切会到了那种喜悦一点一点下坠,直至沉底的压抑。真是不讲理,在他因为他而辗转反侧时,他甚至不知他的真实名字,凭什么李忘生可以这样平静无波、置事外?
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
但谢云还是。
但谢云还是会想到李忘生每次对他微笑的片刻,说话时刻意放轻的语气,想到那天他们第一次见面,对方走过来的时候他动的心,想到此刻站在海边的他,想到如果站在他边的会是自己。
他和方宇轩靠得这么近——鼻息间应该也全是对方上的味吧。很久之前他就想过一个问题,李忘生又没有坚持某款香水的习惯,这种只属于对方的,让他一闻便知,又很难形容的味,到底是哪儿来的?他们总是靠得这样近,那么他的上会不会也有染上一点——而现在靠得更近的是方宇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