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哪个陈长公子？”那人愣住。

        虽是世家族子，陈家没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席间吃饭十分随意，尤其陈元龙，不护细行，亲自开鱼脍来奉菜。

        我心想这人姣好面容，怎得脑痴傻。

        少年堪堪抬眼，嘴角蠕动，恐怕是没力气谢。我叫他不必虚礼，既救了他，绝不会丢下他不。

        我看着面前这个玉竹一般温的青年，感激涕零。

        而今看着他嘴角的小痣，我释然一笑：“原来是你！伤都痊愈了吗？”

        我借天光勉强上，与元龙别过之后，小心前行。行至百步，后突然燃起火光，照亮前路。我扭回望，是元龙在城楼上高举着火把。

        我顺手接过，又犹豫起来：“元龙前几日的虫疾刚好，今天可不能吃鱼生了。”

        说真的，关于前任广陵王的事，我一概不知。那人只告诉我我是广陵王，我的双亲死于失火，其余的一概不提。

        我这才想起，那年征讨黄巾，战乱之中百姓误伤不在少数。眼看着青衣少年脱力跪倒在我下，我岂能见死不救。当即拦腰抱起，一路随军走到远离战场的安定之。

        他在我面前从不拘礼，提着两尾鲜鱼就跨进内室来。

        他送我一路出了城。

        好容易行至一农，战事紧急，我不便下仔细委托。情急之下掏出所剩银两一并托付给农家。只丢下一句：“我乃广陵亲王。战事紧急不便下，还请您不吝相救！”便策而去。

        “哎呀殿下......”他

        正准备将府上的田产当一些，换钱筹备礼。打算忍痛割爱时，门外就听着元龙爽朗可亲的声音。

        要告辞时，他有些急切地想挽留我在府上小住。我百般推辞，他这才同意放我，只是依旧陪我牵着在田郊外慢走。

        有陈元龙这个说情，本来对我犹疑不定的陈老先生也按下心来。听闻我救了他的儿子，更是感激不尽。陈元龙把他堂弟三言两语打发走了，邀我一定留下来尝尝下邳的茶淡饭。

        “什么？”我闷声问。

        他拱手相拜：“那日我为疏散百姓，不慎受伤，多亏殿下相助，否则哪有晚生今日。”

        那人一点都不恼，在我后，声音像玉似的温，直追着我来。

        “天色昏暗，路不好走，元龙快些回府，不必再送了。”

        一路上的乡民都认得他，他向众人问好，还不忘极力介绍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亲王。每个人都孜孜不倦地重复一遍又一遍。

        酒过三巡，他脸颊酡红，斜支在食案上，向我轻笑。我饮尽最后一杯，向陈老先生谢，也看向元龙微笑回礼。

        想起陈长公子的态度，我哪里吃得下，嘴上抱怨：“我可吃不得陈长公子的气，难缠得很，这鱼您自便就是。”

        “里面那位一定是晚生的堂弟。他方才对殿下无礼了？晚生立刻让他出来给殿下赔礼歉！”

        “还有哪位？陈元龙公子。”

手帕递给我。我被陈公子言语辱骂还不算，这陈家的鱼也欺侮我。一念至此，我也气得顾不上礼数，不接他的手帕，越过他就走。

        这个广陵王府也是我来这几年间重建的，空无一物。可毕竟在这乱世逐鹿，总得有点什么虚名。虽说这虚名也不大，总比自称白衣强。

        “广陵王殿下远而来，吃了晚饭再走嘛。晚生自己钓的鱼，很，有十斤重！”那人快走几步到我面前来拦住我。

        朝廷正式册封我为广陵王。掌历代情报机构绣衣楼。预备即位大典前几日，王府剩的钱都去拿来修补礼服，所用的礼听说都在十八年前的那场大火里烧光了。

        “晚生就是陈登呀，殿下不记得晚生了。”

        天色暗得须臾，我看不清他的脸，只有一碧色长袍在火光之下熠熠生辉。

        “元龙，今日之事多谢你。”

        ”殿下！听闻殿下不日就正式册封广陵王，晚生特来祝贺！”

        一言未尽，似乎又有些落寞，仿佛在怪我没认出来他。

        “可是，你说你是陈元龙，那......”

        那人闻言轻笑，歪着，视线越过我往内室看。视线转向我时，那种温的笑意浮现出来。

        “若没有元龙，我这个广陵王哪里能成呀？”

        元龙转向我，拱手作揖：“晚生还要感谢殿下出手相救......还以为，无缘和殿下再见了。”

        “――哎？！广陵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