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還有些發顫:
“我衹是有點冷,不用擔心。”
她接過那杯溫度正好的紅茶,輕抿一口,終於覺得那寒意徐徐消弭。
[妳不該喝下的。]
是從哪裡傳來的聲音?
白如霜抬頭,面前除了瀟瀟再無他人。
但他卻突然起,似乎是要離去了——
不要走!
她動彈不得,嚨仿佛被什麼東西扼住了,連一句輕聲的呼喚都無法發出。
表面上看,她雙手仍捧著茶杯,乖乖坐著,一副平靜的模樣,任誰都想不到她正在遭受莫大的恐懼。瀟瀟不在她邊的幾十秒,四周油一樣的燈光化作黏膩的膠水,從天花板上、從櫃子上一齊湧向她、試圖將可憐的姑娘包裹起來,幾乎要讓她窒息。
為逃避這噩夢一般的場景,白如霜痛苦地閉上了眼。
“怎麼了?妳看起來很難受。”
瀟瀟把剛剛翻出來的外套披在她上,注視著女友慘白的面龐。
聽見男友的呼喚,“她”才緩緩睜眼,濕潤的長睫纏連糾結,看起來脆弱可憐。
“好冷……瀟瀟,你不覺得冷嗎?”
冷?
瀟瀟看著女友五指收緊抓住他的外套,單薄的肩膀無意識地顫抖——是半花容嗎?
似乎猜到他的想法,看不見的鬼魂邊湊近邊委屈地低喃,耳後頓時泛起一陣寒冷。
[她覺得冷,你就可以抱她了呀。我衹是想幫忙。]
……這算是幫忙嗎?
白如霜仍在發顫,卻忽然將頭埋入瀟瀟懷中,雙臂緊緊環抱在他腰間,弄得鮮少與人如此親密的瀟瀟大腦一片空白。他本想帶她離開房間,此時衹得維持這個姿勢,讓懷中的女子找回失去的溫度。
許久,白如霜才慌張地推開瀟瀟,雙頰紅撲撲地歉。
七點四十,他二人走在人稀少的街,在銀白色的路燈下牽著手。
初秋的晚風裹挾著草木的氣味,拂面而來是蕭瑟的冷,但比屋內要好太多。綠化帶的矮樹早已頂著斑駁的葉片,綿延了一路深綠,再往前也辨別不出是何種色彩,唯有枝幹是銳利的黒。漆黒的樹枝上,停了隻同樣黒的鳥兒,既不動彈,也不啼叫;在路的盡頭出現一點刺眼的亮光時,鳥兒猛的張開翅膀,直直飛向快速放大的車燈——
瀟瀟下意識握緊女友的手,但白如霜竟也如同那隻未歸林的鳥兒,一下甩開瀟瀟,徑自跑向馬路中央,迎上那輛明顯超速的轎車。
“如霜!”
他及時反應過來,試圖把白如霜拽回來,卻無法製止疾馳而來的汽車;他近乎絕望地看著女友瘦弱的軀被撞到幾米開外的草地上,慢慢湧出的鮮血染紅了黃黃綠綠的草葉。
瀟瀟瘋了般衝過去,抱住女友漸漸冰涼的體,反復確認著她是否還有微弱的呼——
她的膛已經不再起伏,她的雙眼渾濁無神。
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