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这种东西在这穷乡僻壤的小村子里可是稀罕物,小孩子也只有逢年过节时才能尝一尝味儿,平日里可见不到。
家宝是她弟弟。
“阿姊,阿姊不哭,不哭。”弟弟把糖吐到手上,伸出小胖手,献宝似的捧到宋招弟面前,“给阿姊吃。”
很久以后,她才知,那种感情叫“愤怒”。
“呀!”
“是哪啊,二狗哥?”宋招弟也就任由他,牵着自己走到离村子越来越远的树林里。
“记得给家宝喂饭。”阿娘说完,把弟弟留在这里,走了。
宋招弟还是坐在地上,垂着,咬紧牙关,看着地板,泪眼突然就不受控制地滴落在地。
阿娘眼睛尖,一眼看到她手上的糖,二话不说夺了过去,招呼了宋招弟一巴掌,“好你个赔钱货,有糖怎么不给家宝吃!”
她不舍得一口气吃完,想要留着下次再吃。
有个小小的影走到她面前。
宋招弟没去看他,只是把泪水抹去,手不由自主地攥紧衣服,咬紧牙关,几乎是一字一句地说出来:“阿姊不吃,阿弟吃。”
下午被二狗叫出去,回来得晚,没顾得上这事。宋招弟下意识想快点把糖回怀里,不想让娘看到,嘴里嚅嗫着:“对不起,阿娘,对不起,我这就去给弟弟喂饭……”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门口,想把弟弟带走,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一直走回到家里,宋招弟都觉得像是梦一样。
有什么东西想要冲破躯,不受控制。
村里与她年龄相仿的女孩并不多,他们看宋招弟不喜欢说话,也不大愿意跟她玩;宋招弟也没想过要和同龄男生去斗鸡抓狗――她没几件好衣服可以穿,要是在外跟一群大小子玩脏了衣服,回来等衣服晾干可麻烦了。
糖在怀里已经有些了,粘在手帕上,黏黏糊糊的。她了一口,甜滋滋的,心都快乐了不少。
宋招弟把怀里的手帕取出来,里面包着刚刚二狗给她的糖。
“当然,”二狗突然转过,扑向她,“――有啊!”
“招弟,俺发现了个有特别多糖的地方,你跟俺来!”
不是“委屈”,她没资格委屈,所以只能“愤怒”。
也因此没有看到二狗贪婪打量她的神色――瘦是瘦了点,但好歹有几分姿色,勉强能当俺媳妇。
正准备将糖放回怀里,阿娘突然推门而入,怀里抱着弟弟,叫叫嚷嚷:“赔钱货,你今天没给家宝喂饭?!”
自从被爹娘打惯后,就再也没哭过了。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件事,不知怎么的,心里像是有团火,怎么也散不去,也不知该怎么办。
。”她接过糖,把它小心翼翼地包在手帕里,微微转过,不去看二狗,面色微红,似是有些羞涩。
走了半晌,连颗糖的影子都没见着。太阳快要完全消失在地平线上,宋招弟抹去上的汗,问:“二狗哥,这里真的有糖吗?”
“啪嗒、啪嗒”。
她眼睁睁看着本该属于自己的糖被阿娘喂进了弟弟的嘴里。
她长这么大还没怎么跟人玩过,以至于别人稍微对她示好,就以为自己交到了朋友。
她一时不察,被二狗扑倒在地。地上是些碎石块,熟悉的疼痛感袭来,后
这天二狗又来找宋招弟。
宋招弟被打得一屁坐到地上,被扇到一边,脑子里嗡嗡作响,脸瞬间红了起来。她捂着脸,抖如筛糠,不敢反驳,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那颗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