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找到了那名刺客,对方显然受过刑了,脸上带伤,正半死不活地蜷缩在墙脚。
苏无因人被退,链刃又飞了过来。
他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度踏足此,不同于当年的莽撞急躁,如今他沉息敛内,似一缕微风般将自己入夜色中。
既然活着,十有八九尚未招供,李隆基并非宽仁之辈,之所以留对方一条命,多半是还没撬开他的嘴。
谢云没打算惊动那个便宜二哥,逾墙而入,瞅冷子打晕一个落单的狱卒,扒了对方的外袍套在上,浑水摸鱼溜进大理狱中。
抬手将面在脸上,遮住温俊美的容颜。
脚下屋舍俨然,玉堂金阶,一队队南衙兵穿梭其间,历历如往昔。
苏无因能使出十方玄机,那被俘的刺客必然不会太远。
谢云按了按面,潜入监牢深。
该由他为纯阳遮风挡雨了。
血覆黄泉!
谢云却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更不习惯将希望寄托在旁人上,就打算亲力亲为,潜入大理狱中给那刺客补上一刀。
谢云眉紧锁,意识到自己中计了,怪不得大理狱中守卫疏忽,分明是设下圈套等人自投罗网。
他足尖轻点,几个纵掠向义宁坊,今日非官员休沐日,李诤应宿在大理寺中。
谢云心下一惊,反手收剑,一招洗兵雨缴了他的链刃,接石雨一记抱摔,饶是苏无因这样熟知中原各门派武学功法的老油条也难以招架来自舟山的刀宗奥义,眼前一花,被对方点了,眼睁睁地看着蒙面人夺门而出。
谢云心下稍定,略施内力断门锁,闪掠入狱室中,剑如匹练般刺出。
原本萎靡不振的犯人鱼跃而起,法如鬼魅,不仅躲过这致命一剑,更是甩出一寒光朝他腰间缠来。
更下一层,终于找到了刺客真,谢云正要送他西去,忽听到外面脚步声由远及近正聚集而来,他心念一转,挥剑砍断锁链,将那刺客拎了出去。
不是他托大,这么近的距离,这么个奄奄一息的囚犯,取其命如探取物,偏偏这稳胜券的一剑竟然刺空了!
大理寺倒是清静,巡夜的武卫在廊下打着呵欠,浑然不觉有外人潜入。
苏无因却毫无顾忌,飒踏疾来,一副以命相搏的架势,谢云也不惯着他,剑刃刁钻,灵蛇一般划向苏无因的颈项。
苏无因此时正当壮年,生擒小谢长却力有不逮,何况面对经百战的老谢宗主。
他若不躲,少不得血溅五步。
他师弟情内敛,总让人捉摸不透,谢云原本
年轻的小谢长最不屑这种鸡鸣狗盗的把戏,年长的老谢宗主却早已明白,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总要有人去。
谢云飞后撤,无数次对敌经验使他的反应迅捷无比,一剑阵落下,凛冽的寒光照出对方十方玄机之下的真容。
“苏无因!”
“找死!”谢云本来心里就不痛快,被这老冤家死缠烂打,一时火冒三丈,剑似急雨,朝对方周要害袭去,苏无因也不是吃素的,同他缠斗在一起,心中却疑窦丛生,越打越觉得这个蒙面人招式似曾相识,一个名字几乎要脱口而出:“谢……”
偏他不能恋战,更不能让对方看到师弟的脸。
依律那刺客应被关在大理寺,李诤受太子重用,年纪轻轻就已升至大理寺卿,太子遇刺案非同小可,多半要由他亲审,凭他与李忘生的关系,纵是审出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有转寰的余地。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义宁坊附近的南衙兵仿佛比别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