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靖山望见他指尖的水光、口的痕和虚虚环在姑娘肩的手,气得连刀柄都差点生生碎。
“——赔你的桌子,不用找了。”
“——!”
那厢燕易水一听杨潇跟杨湘去了平康坊更上火。两个孩子不知平康坊是什么地方,他们怎么可能不懂:“阿兄、这、这……”
燕易水依旧苦着张脸:“可是、可是这么晚了,湘儿又不会武功,我怕、怕他们出事……”
而被她们簇拥在中间的两位公子,小的那个先前吃多了酒,仍迷蒙着眼未觉发生何事,大的那个却依旧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甚还眯起了一双凤眼,举起手里的玲珑酒盏遥遥朝为首的人敬杯:
他话音未落但见刃光一闪,手中酒盏连同面前桌案一齐被劈成两半。桌上酒菜跌落一地,酒水亦污了他领口。两旁的姑娘皆吓得大气不敢出,不由得往他畔缩了缩。
然而很快,他便笑不出来了。眼前蓦然天旋地转,燕靖山一手将他扛在肩,众目睽睽之下就这么带他出了万色楼的门,上之前还不忘解下他腰间荷包抛给仍在惊愕之中的丹娘:
她一面作邀请之姿,一面朝着燕易水的方向赔笑:“只是这位小陈公子是我万色楼的客人,并非小倌,还请官爷将他放下稍待片刻,妾定为官爷寻位温柔解意的小来。”
“朝廷命官,肆意进入三曲狎,成何统!”
万色楼客房的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屋内的欢声笑语、丝竹弦因这一声巨响蓦然停了,姑娘们看着门口两位材魁梧、面如修罗的官爷,瑟瑟发抖跪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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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公子似乎是醉得深了,在他怀里嘟哝两声寻了个舒服姿势竟打起了微鼾。适逢此时丹娘赶了上来,他们方才上楼闹出好大一场动静,此时店里客人皆有些惶然。
“湘儿醒醒,可磕着了?”她听见那人问。
他兄弟二人皆穿着金吾卫的官服,丹娘便以为他们是来巡察的,这种借巡察之职为非作歹的人她见得不能再多了,连忙盈盈下拜:“二位大人明鉴,妾的可是正经生意,有官府文牒的,二位大人不信可移步楼上,妾将文牒与大人过目。”
简直……形容放、不知羞耻。
吃醋就吃醋,杨潇心里不住偷笑,还整出这般冠冕堂皇的借口。
那公子本人却依旧笑的,他神情清明,只面上和颈子染了层薄红,被烛灯一映仿佛泅开的胭脂般、当真是艳若春桃。他的指尖被碎瓷片划出滴血珠,教他放进口中了,还要出一点亲昵的嗔怨来:“凶。”
还未待她拿定主意,便降下一个黑影。原是那方才一直沉默站在门口的官爷大步向来,弯下一把将陈公子揽入怀中。他生得虎背熊腰,陈公子在他怀里被拢了个严丝合,只出一双锦靴和半截小。
燕易水刚想开口解释,却被他大哥一手止住。燕靖山仍握着刀,他双目如寒冰,缓缓扫视着屋里跪了一圈的姑娘们,仿佛她们并非玉温香,而是什么豺狼虎豹:
见燕易水那么大个子在屋里转来转去绕得人眼晕,燕靖山索拿起墙上挂的佩刀:“行了,你担心我们就一起去看看。”
“急什么,你也知你嫂子是什么人,或许是他们长歌门内事务。”燕靖山。
二人正僵持着,忽听得旁边传来“咚”的一声,原是醉醺醺的“陈公子”不胜酒力,一栽在案上。在他旁边伺候的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此刻正怯生生地跪在一旁,偷偷觑着两位官爷的脸色,一时之间也不知该不该去扶他。
况且将他一个小小的九品校书郎称为朝廷命官……还真是够折煞他的。
“官爷怎这般大的气?不若坐下来一喝几杯消消火——”
他朝着杨潇凌空一指。这下不仅是跪在地上的姑娘们,连丹娘也愣住了。杨潇则无辜地眨眨眼睛,且不说北里三曲是官员交游聚会的首选之地,他们金吾卫换下官服来平康坊寻欢作乐的难还在少数?
两个,你可要保护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