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姆格福的天气是最好的。
这里光线明朗、温度适宜、空气干净。只要能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作为据点,那在宁姆格福的生活会让人觉得交界地从没有过什么破碎战争,而自己也不是四海为家又人人喊打喊杀的倒霉鬼。
至于亚坛高原,啊当然,那儿也不错,但亚坛高原离王城太近了,黄金树散发出的光线刺眼得令人恶心。
因此在交界地走过一圈之后,咖列最终选择在宁姆格福的艾雷教堂停下脚步。这是个好地方,很适合养老,也很适合观察那些liu淌进交界地的新鲜血ye。这些追寻王座而来的人大多斗志昂扬、野心bobo,但最终他们都像是沉进沼泽的石tou一样杳无音信。
而落叶沉默着,没有捎来任何值得一听的消息。
所以在又一次看见那个没有名字的褪色者时,咖列惊讶地扬起了眉mao。
“晚上好。”褪色者说,他看起来风尘仆仆,声音像是刚吞了一把沙子,脸上则带着不知源于夜色还是情绪的阴影。
“晚上好。”咖列回应dao,“喝点汤吗?是羊肉的。”
褪色者摇摇tou,从ma背上tiao下来,用近似于跌倒的动作在火堆边坐下了。火光照亮了他的脸,但阴影没有消失,咖列于是知dao自己不该多问了。他端起碗,一边慢慢地啜饮肉汤一边思索褪色者回到这儿来的原因。
他仍然记得褪色者从漂liu墓地出来之后chu2碰赐福时发生的事情,以及那之后的许多次。那样惨烈的代价注定了这个褪色者会谨慎并jing1打细算地使用赐福,也就注定了他不会随便乱跑。
而宁姆格福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在击败葛瑞克之后又回过tou来找呢……
“别这么紧张。”
咖列呛了口汤,他急忙把碗拿开,同时剧烈地咳嗽起来。
褪色者眼睛都没抬一下,等咖列咳完了,他用平缓而疲惫的语调重复:“别这么紧张,我不是来找麻烦的。我只是想找个干燥点的地方过夜,利耶尼亚太chaoshi了。”
大概半天前发生的那场强暴最终还是以褪色者的死亡为结局,再次睁开眼睛时他直接扑到shi地边缘呕吐了大约十分钟。等吐掉一bu分胃ye、一bu分唾沫和几乎全bu的勇气后,他就一点也不想往前走了。于是他退回史东薇尔城,靠着之前的经验顺利穿过城堡,回到了宁姆格福。
现在恶心和恐惧的感觉已经不如之前剧烈,可如果要说他已经zuo好准备面对下一次羞辱,那又有点言过其实了。
咳嗽渐渐停了下来。
咖列ca干净嘴角,一言不发地打量着褪色者,在他shen上看见了一种无比熟悉的狼狈和迷茫。
和liu浪商人们一样,这个褪色者无chu1可去——无家可归,无路可逃。所以他回到了这里,就像是被奇异的chu3鸟情结所驱动,他把第一个没有向他辐she1出恶意的人当成了安全区,一受到超过承受能力的打击就跑回这儿来疗伤了。
有点蠢。
但这个褪色者总归是极少数没有刚见面就尝试打劫他的人之一,而且……之前褪色者询问他是否知dao“那个疯子”是谁的时候,他撒了谎。
当然这是有原因的:第一,他不想惹麻烦,毕竟“那个疯子”也算是代表着几乎屠杀了整个liu浪民族的黄金王朝,咖列一点也不想被他注意到自己也是liu浪民族的一员。第二,他不觉得褪色者知dao了对方的名字和shen份就能zuo出什么有效的反击。第三……好吧,没有第三了,他就只是希望自己的生活不受影响而已。
现在咖列也还是不打算把自己知dao的事情说出来,但他在自己的行nang里扒拉了片刻,翻出了一床备用的被子。
“拿去。”他对这个从没试图殴打或抢劫自己的褪色者说,“宁姆格福的晚上还是有点冷的。”
褪色者愣了一下,接过被子,有点不知所措地说了句“谢谢”。
别谢我,商人想,好好休息,然后早点离开……省得哪天我睁眼就看到你又把那个疯子引到了这儿来。
褪色者当然听不到咖列的心声,也没有察觉商人微妙的歉疚和心虚。他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在火堆边坐下,闭上了眼睛。火焰带来的温nuan和安全感加重了疲惫,可就像任何一个ying撑着shenti熬了太久没休息的人一样,他的神经依旧紧绷着,心脏也焦躁地砰砰tiao动,吵得他越来越清醒。
疲累的shenti和亢奋的jing1神如同两枚被ying生生搭在一起的、压gen不合拍的齿轮,每转动一下都伴随着“咔哒咔哒”的抗议声。褪色者知dao如果他用赐福休息,或者喝一口红lou滴,这种糟糕的状态立刻就会消失。可他已经习惯了用最普通的休息来恢复ti力,毕竟路上不是随时都有可以补充lou滴瓶的粪金gui和敌人。至于使用赐福……那永远是他最后才会选择的解决方法。
汤锅里咕嘟嘟的声音渐渐停了,木柴也不再劈啪作响。褪色者听见咖列整理衣服和被褥的声音,又过了一会儿之后,商人的方向传来了平稳的鼾声。
褪色者羡慕地叹了口气,睁开眼睛,用咖列的工ju拨弄了一下将熄的火堆。余温从焦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