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公蛭的眼神转注在戚少商手中的花:“你要送给她?”
戚少商看了看手中的花,月白如镜,梦似空华。在他俯首看花的一刹,孙公蛭忽然觉得有些心寒,也有点心动,更有些心痛。
不朽若梦。
月白风清。
他只觉眼前的人,像月一般的白,像月一般的亮,像月一般的冷,像月一般的zuo,也像月一般的温和,却又像月一般的凄厉和伤枪。
那就像另一个“他”,在这子夜神秘的屋ding上,教他给逢着了、遇上了,邂逅在一起。使他一时分不清:是敌是友?是对是错?是我还是他?是过去还是将来? 是梦?是真?是有? 是无?
今夏正好春衫薄。
这春夏交会之际的月圆之下,这两人正好遏在古都的高檐上。
檐下万家俱眠。
当朝皇帝和青楼红粉当红的行首行家正开始在房里胡混,chui灭了灯。
灯熄。月明。花在他指间。 琴在他腋下。
这是个月夜。有哀。无梦。
戚少商忽dao:“这花,不送了——要送,就送给你吧!”
孙公蛭笑了,“你送我花?”
戚少商dao:“送你花是省你的事,你反正就是采花大盗。”
孙公蛭似在月夜微微一震。
戚少商仍dao:“你别以为我不知dao你是谁。”
孙公蛭目中杀气大盛,锐如剑芒,“那我是谁?”
戚少商dao,“近日,江湖上出现了一位著名的杀手,也是恶名昭彰的淫魔,官府、朝廷、绿林、武林、黑白两dao的人都在找他算帐,但听人传他淫而无行,不过他所杀的所诛的,好像都是早已罪大恶极之人。”
孙公蛭笑。笑意很孤,也很独。而且傲岸。
戚少商盯着他,dao:“那淫魔听说仍在到chu1活动,近日还屡在京里现踪,曾化名为孙小惠、孙梨子、孙加伶、孙华倩然后他一字一顿的说。”
“现在他正化名为孙公蛭。”
如果说孙公蛭原本就像是一把剑的话,现在。他的剑已全然ba了出鞘。剑淬厉。 那是一把骄傲的、一出鞘决不空回的剑。
他问:“那么,我是谁?”
戚少商笑了。他的笑很洒脱。也很寂寞。很寂的寞。但不冷漠。
他说,只三个字:“孙青霞——”
然后他就不再说下去了,但他的神态,就像狂月满天。他指间仍拈着花。他的手很小。很秀。像女人的手。月亮正照在他指间的花ban上。花已半谢。犹半开。夜已过半。
人呢?
为谁风lou立中宵?
说来绝sai看月明?
江水何年初映月?
江月何年初照人?
孙青霞的人虽然很高大,但他的手,也很干净,而且亦很秀气。他这秀气的手,正放出了一把傲气凌人的剑,他的剑直指上天,天心有月。
剑原就在琴里。ba剑的时候,剑意抹过琴弦,发出极为好听的奇鸣。剑很冷清。
这是一把没有朋友的剑。
月华在剑锋上只反映着:“孤傲”两个字。
他的脸色开始发青,但印堂却绽出红霞:“你既知我是淫魔孙青霞,便要如何?”
戚少商轻轻的dao:“那我就要替天行dao——”
他说的只有八个字。说第一个字时,已在ba剑。到第八个字时,他已ba尽了剑。他ba剑的速度并不快。但很审慎。而且很疼惜。
他对他的剑有一种如同对所爱女子的怜香惜玉。
他ba出了他的剑。剑鸣直动人心。
剑自腰畔抽出,然后干腕齐xiong,平指十尺左右的敌人的心,凝立不动。
他的眼神很好看,白多于黑,但明丽的白映衬着liu而的黑,像有点幽怨,但十分寂寞。
月华在他掌中剑锋也抹过这两个凄冷的字。
寂寞。
那是把寂寞之剑。
这时分,两人都已拨出了他的剑。
一剑直指着夭,狂zuo不驯。
一剑平指敌心,寂寞无边。
只听孙青霞遥笑dao:“闻说你也是落草盗寇,而且还是匪首龙tou,更曾大胆弑君。你不比我好到哪里去。你还敢抓我?”
戚少商淡淡地dao:“你如果真的是个淫贼,我就绝下让你沾李师师。”
孙青霞冷然看他的剑:“李师师可不是你的。”
戚少商只dao:“不是我的你也不能碰。”
孙青霞失笑地dao:“为什么?你要为那风liu皇帝保住这青楼名ji的清白不成!?她真正喜欢的是你么?你这样zuo可感动得了她?”
戚少商dao:“我爱一个女人,就算不能要得她,我也是希望她好。”
孙青霞默然了一阵,才黯然dao:“看来,我刚才予你的儆示,是全不生效的了。”
戚少商却只去看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