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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丙推开虚掩的德家大门,他嗅到难以忽视的血腥气,于是那种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手攥紧了胃bu似的不安感便愈发强烈起来。
他看见德家的手下死不瞑目的尸首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
这些手下大都是李艮从东海挑出来的擅长化形的水族,年轻ti健都合格,就是灵智稍弱了几分,但对德家对东海都足够忠诚。除了杀戮和护主,他们能zuo的就是日复一日地守在德家大宅的一层,拦住不知死活要ying闯的仇家,替龙王守好通往东海的秘密大门。
他们就像是绕着龙尾巴打圈的一群游鱼,如今首当其冲又不敌,甚至于翻了白肚pi,龙也浑不在意。
几dao熟悉的嗓音远远地从德家大宅深chu1传来,大概是起了争执,敖丙脑子里嗡地响了一声,不guan不顾地就往里冲,险些被死人柔ruan的肢ti给绊倒。
大厅里一片狼藉。
水龙卷ba地而起,绕着高耸的塔架转,绣着符文的红绫径直探出来,紧紧捆着shen穿铠甲的李云祥;李家人――老李、李金祥和喀莎――或多或少都受了些惊吓,倚在立zhu彼此搀扶地站着,瞧着虚弱又狼狈;面ju人被另一gen红绫缠成麻花还打了个蝴蝶结,浑shen上下都写满了hua稽。
敖丙这一进来,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shen上。
李家三人尚一tou雾水,面ju人饶有兴致地看戏,李云祥盯着敖丙像是想说些什么又及时闭了嘴。这回算他机灵,敖丙心里想着,面上维持着惊诧的表情,把砰砰乱tiao几乎要tiao出hou咙口的心脏吞回肚子里。
“父亲,”敖丙lou了几分怯,“这是……这是怎么了?”
“你――”敖广的眉tou拧起来,重重地出了一口气,“你先过来。”
如果目光有重量,那么敖丙此时一定寸步难行。他ying着toupi一格一格迈上台阶,像往常一样走到父亲shen边去,shen后李云祥的视线灼着他的脊背,对面总是吝啬于正眼瞧他的父亲此刻将目光彻底投注在他的shen上。等等,敖丙忽然没来由地心慌起来――
还有最后两格台阶敖丙就走到父亲shen边了,但老龙王像是终于忍耐不下去了,手臂一伸拎着敖丙的衣领,ying生生拽着领子把他提起来,又狠狠掼在脚边。敖广教训儿子下手毫不留情,地砖上都隐约出现了几dao裂痕,他收回手,神情复杂地瞧着大概是撞到了机械脊zhu所以爬都爬不起来的小儿子。
“德老板――老龙王!”李云祥目眦yu裂,他越挣扎这劳什子的鬼红绫缠得越紧,这会看敖丙受伤,终于口不择言地吼出来:“你要来冲着我来!打自己儿子算什么英雄!”
“真是废物,”敖广好像gen本听不见李云祥的叫嚷似的,只是垂着眼同敖丙说话,“是我教你尾巴都没收好,带着一shen凡人的味,就敢在我面前撒谎的吗?”
“……儿子错了。”敖丙痛得发抖,勉强从牙feng里挤出几个字。
“我总想着你长大了也该去独当一面,”敖广闭了闭眼,他这下着实是生了气,但面对着好不容易救回来的、怒其不争又哀其不幸的小儿子,好像除了叹气也没什么能zuo的了,“但你去和哪吒厮混?你是嫌自己上辈子死得还不够快吗?”
这话说得不算隐晦也不算坦dang,大概是东海龙王怒急攻心之下能选择的最温和的说辞,但到了敖丙耳朵里,仍像是重重的一个耳光落在面颊上。敖丙知dao父亲在复活自己一事上花费诸多心血、费尽百般神通,又总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所以私下里再能胡闹,在父亲面前总卯着劲想zuo出一番样子来。但此刻他清楚地感受到了父亲的失望,像一柄矛深深地扎进心脏再穿出,敖丙说不出话,只能liu出苦热的血。
东海龙王弯下腰,向着小儿子伸出一只手。敖丙犹犹豫豫地搭上去,他不认为此刻的自己值得父亲的温情对待,但面对暴怒的父亲,他从来也没有拒绝的选项――被攥着手腕第二次拎起来时,恐慌与释然奇妙地在敖丙的脑海里达成了和谐,于是他闭上了眼睛,顺从且毫不挣扎地被敖广丢进了通往东海的通dao。
坠落的时候,他似乎听见李云祥那个傻瓜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阿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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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祥听见自己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