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几个月不见就这么大只,我再出去一回是不是要抱不动你了?”
小崽子扭来扭去不老实,万霜索靠在墙边坐下——以前他惯坐在那里瞧着段红镜工作——他拿手指逗着小雪,又问它:“段先生是出门去了?”
小雪充耳不闻,追住他的手轻轻地磨牙。
窗外霞色渐收,万霜想了想,准备就在这儿等着段红镜回来。
再醒来的时候,是躺在内室的榻上。
唤醒万霜的是恍惚之间嗅到的一丝冷香,那气息暌违已久,似有若无地把他从昏沉中带了出来。
算起来,这还是他一回在段红镜屋里真正的入睡。以往情事过后,他从来不愿停留,怕脏了枕席,也怕清醒后再对上段红镜的眼睛。然而这不知何时入睡的一觉黑甜长久,竟是场无梦的酣眠。
床帐没有放下,几上燃着盏昏暗的灯,万霜借着光绕出屏风,就看见了段红镜在书案边端坐的背影。
“醒了?”段红镜听见了脚步,侧看去,归来的少年全须全尾,只脸颊消瘦了些。
万霜正正迎上他的目光,灯火微微动,眼前人的面目就在清晰和模糊之间往复。他愣了半晌,方回过神来走到段红镜的边,搭着圈椅扶手蹲下去又仰起,轻声:“我回来了,段先生。”
他手指勾着段红镜的衣袖,布料在指尖拧过一圈,仰望的少年眼神疲惫却热切,段红镜捋过万霜睡散的发,拍拍他的脸颊,说:“多谢你的礼物。”
这些日子里,万霜寄回的信常有附件,干制的白色珙桐花苞、油纸裹的小叠胡麻糕饼、一节铸层清晰的古刀断刃等等诸如此类的东西,琐碎同星子一样历乱无章。
然而此时真来到段红镜的边,万霜却忽然窘迫起来——他现在回想一遍寄出的那些东西,可以说是完完全全的毫无价值,又如何能被称作“礼物”?
想到这里,他忙摸出还揣在口里的小包裹,层层展开布巾,那当中显出一块幽沉的晶矿来。
“先前那些……都是胡乱带的,也不能算什么礼物。”少年后知后觉着不妥,面上泛了红,声音也带着歉意,他把手举到段红镜面前,“这一个,段先生看看怎样?”
段红镜从他掌中拿起那块有些分量的晶矿,往案上灯火明去细细观察,万霜在一旁把下巴尖儿垫在搭着圈椅的手上,偏去瞧他的神色。
手中的墨色光华转,又于灯下映出里面许多纵横的暗金纹路来,行云水便如金线入墨,且半掌大的石竟挑不出一瑕疵,实属是难得。
这不是寻常地方能够挖到的晶矿,段红镜曾在野山峭上见过一簇,生得陡且险,然而美则美矣,却并不是锻冶可用的品类,他从不为无用之物驻足,所以便也只是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