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胡说八！”殷郊将手掌重重拍向一旁的竹子，发出巨大响声，他怒斥蛊婆：“我为皇城司首领，行得正坐得端，休要泼脏水。”

        就在殷郊即将离开竹屋前，背后晕倒的蛊婆突然睁大双眼，瞳孔从散开的状态慢慢聚拢，并再次出声叫住他。

        殷郊定了定神，强迫自己专注，不再想她对父亲的诋毁，转而指出蛊婆的另一漏。

        怎么不可能？蛊婆看着这个天真的少年郎，大笑出声。

        蛊婆始终不答，她一直自言自语，说着与玉米有关的话，持续了将近一刻钟。最后，她紧紧握住玉米棒，毫无征兆晕倒在原地。

        见殷郊仍是一副疑惑的模样，蛊婆便知他被保护得很好，几乎对当今民生一无所知。

        殷怔在原地，但还是下意识维护心中的父亲，驳斥：“你胡说！我父亲是天立地的大英雄，怎么可能这种事？！”

        殷郊准备离开，临走前，他特意叮嘱侍卫，不许再对蛊婆用刑，也不要短她吃喝。

        “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

        “是。”

        蛊婆字字珠玑，每句话都是仿佛是从牙关里挤出来的。殷郊心大震，但随后，他移开视线，故作淡然地看向屋外的青山。

        听着蛊婆邪异的笑声，殷郊脑中咚的一下回过神。不，不对，不能再被误导，蛊婆不仅行事诡异，上秘密更是数不胜数，不能被她牵着鼻子走。

        围观全程的殷郊不由得皱起眉，搞什么？！又是这样奇奇怪怪的举动。

        他命令侍卫去探蛊婆的鼻息，换来答案：还活着，没死。但审问暂时没办法继续了。

        皇城司贪污？毒瘤？！

“……你少挑拨离间！”

        “你是首领不假，但殷寿有让你接武学以外的事吗？要是不信，你大可回朝歌后细细查证，那账本应该还在殷寿屋内。”

        “她现在是军中，不、应该说国之要犯，在父王痊愈前，她暂时还不能死，用重刑后万一出个三长两短，可就遭了。父王那边，我自会知会。”

        “哼，我怎么会不知？”

        殷郊感觉莫名其妙，：“你这毒妇又在行何诡术？”

        “……”父亲通过皇城司贪污？和上次任士人等人酒后胡言一模一样。

        殷寿啊殷寿，你这样恶毒的豺狼，怎会生出如此纯善忠诚的儿子？无论真假，事事维护你。拥有这样的继承人，大商也不是无药可救。可惜啊！可惜！殷商最后的气运，也将变成泡影。

        他骂：“我父亲英明神武，治下有方，颇受人爱，你以为三言两语就能诋毁他吗？！”

        此刻，殷郊心中的疑惑已经转变为无奈和烦躁，蹙起眉，喝：“你又想玩什么把戏？！”

        “诋毁？”蛊婆嗤笑一声，迅速捡起地上的玉米棒，以一种诡异的手势开始剥并不存在的玉米粒。

        “殿下且慢。”

        牢房一空，蛊婆缓慢说：“价高伤民，价低伤农。现天下不稳，农业凋敝，民如砧上鱼肉，任由宰割。殿下可知民间玉米行情如何？”

        殷郊诧异：“什么？”

        “哈哈哈哈！”

        “休要转移话题，你明明潜伏南方炼制蛊毒，怎会知京都的事？摆明是故意诋毁，挑拨离间。”

        “玉米，价视米贱而耐食，食之又省便。”

        殷寿为叱咤风云的政治家与武将，经受过无数明枪暗箭与诋毁。殷郊从来都不信，包括现在也是。

        “……”

        “玉米行情？”

        蛊婆这回语气平淡：“殿下将守卫撤下，我自会说出秘密。”

        “……”

        蛊婆继续自言自语：“玉米虽贱，受富人所唾弃，但乃农家之命也。”

        “我一家三十二口，皆因殷寿设计而亡，就连祖宗留下的玉米产业，也被官府强征。都是因为你口中所谓的父亲，让我亲友死后还要背上叛国贪污的罪名，我怎么能不恨！”

        这毒妇年过六旬，满是伤，谅她也没胆碰。殷郊想了一下，还是挥手将人撤下。

        蛊婆眼神终于变了，里面装满了怨恨与怒火。

        “呵，你可知，赋税严苛，军费取自民，却从未用于民。你父亲所建的皇城司，每一块砖都是民脂民膏，是殷商最大的毒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