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亚轩那时候才冷静下来,知自己惹了大麻烦,借了手机跟妈妈打了个电话,说人在医院,刺扎手里了,要个小手术。
宋亚轩觉得自己说的话没得到想象中的效果,有点索然无味,“嗯,施坦威。”
“二手的,以为我能成钢琴家。”
父母却像油锅里滴了水一样,发出尖锐的爆响,家里弥漫起一烟尘。
“这些是这几天的卷子,你现在手受伤了,能写的写吧,不要勉强自己。”
张真源轻轻地摸着那只没有手术的手,“现在没有刺了,不用弹琴了。”
没想到医生也见怪不怪,“什么琴,钢琴啊?”
去药店买药想自己包扎,药师无论如何也不同意他自己刺,怕他这样年纪的男孩一时年轻气盛去寻死,甚至关了店陪他去医院,医生说这个复杂程度要个小手术,穿着朴素的药师也二话不说帮他去交了钱。
男生的声音很好听,虽然语气有点撒的成分,但并不让人觉得油腻。
学期的课,后来直接去当艺人了,其他的学生也不了解后续,张真源那时和他关心比较近,才看过宋亚轩手上的伤。
老师有点奇怪,但还是回答了,“高二(5)班的张真源啊,英语课代表。”
“我们班昨天才默了两次方程式,大家肯定还没背英语呢,明天默嘛老师。”
躺在手术室外面等了一会儿,妈妈就拎着包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他妈妈从没跑过,出门永远是穿的高跟鞋,现在衣服也穿得乱糟糟的,问医生要在哪里签字。
宋亚轩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发现自己至少从进医院的时候开始,耳鸣就减轻了很多,不再是如同工厂机运行的轰轰声和尖锐的警报声,变成了温和的轱辘转动声,虽然还是让人觉得很烦躁,但症状明显缓解了一分。
当他回到学校,走进办公室拿自己错过的作业和笔记时,一个一看就是课代表的乖学生捧着作业本被老师拉着聊天。
宋亚轩按时醒来,医生了基本的查确认他没有神经损伤之后就离开了病房,时间有点晚了,张真源也不知怎么打车,给思思姐发
“我不想继续弹钢琴了。”宋亚轩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语气很平静。
他咬了咬嘴,“请问刚刚出去的是哪个同学啊?”
更重要的是,宋亚轩听见他的声音之后,耳朵里经久不息的轰鸣声一下子安静了。
吃了各种药,甚至被插了针电击,却除了副作用什么也没得到,宋亚轩觉得自己的耳朵已经不可能治好了,除了贝多芬,也没有哪个钢琴家的耳朵是聋的。
凝聚着工匠心血的大乐迸裂成大小不一的碎片,崩开的琴弦划伤了他,有一铅笔的木刺更是直接扎进了他的手心里。
“我把琴砸了。”宋亚轩尽量显得自己情绪没什么波动。
宋亚轩能感觉到碘伏在冲刷自己的手,冷得像插在冰块里。颜色也像卤鸡爪。
他不想再问什么问题了。
宋亚轩那时候有严重的耳鸣,上课几乎听不清老师在讲什么,医生说他如果一直耳鸣这么严重,最终很有可能耳聋。彼时父母还对宋亚轩能成为钢琴家有很大的期望,带他四求医,无论如何也想把他的耳鸣治好。
医生“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宋亚轩垂下眼睛点点,老师不太关心他们艺术生的文化课,得过且过。
十指连心的痛,他知自己以后再也不能弹钢琴了,心里却有一诡异的畅快。
宋亚轩为了切断父母的后路,明确自己的决心,举起钢琴凳把琴从中间砸开了。
医生听见这个倒有点惊讶,“施坦威很贵的吧?”
他愣愣地站在门口,沉浸在纯净的新世界里,那个人从他边走出办公室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老师以为他要跑,赶紧招手让他过来。
手术是局麻,医生还跟他聊天,问他干什么了才会这么一木刺扎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