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心的赫尔墨斯,自视甚高,又感多疑的赫耳墨斯,还没有被允许品尝“新品”,老爹就挂了。对小孩子来说,没有吃到嘴巴里的糖果永远是最甜的。看着“糖果”整个人好整以暇,自己心挑选的“场所”居然没有让他PTSD发作,瑟瑟发抖,眼泪汪汪,这让他觉得十分不过瘾。
“我太小了?”赫耳墨斯压着嗓子笑了一声,“要不要您亲自来试一试我有多大?”
几个旁支的老人趁机上前虚情假意说些客套,他们原是阿特拉斯不多的支持者。忉利天在心里冷笑,怕是刚刚看到他和赫尔墨斯针锋相对所以跑来病急乱投医,有个发花白的老者居腆着脸自称“侄儿”。吊灯照着这一屋子辉煌灿烂的聒噪乌鸦,深深浅浅的影子纵横交错,像一群魍魉在舞。他听得乏了,就随便斜靠在椅背上,有人殷勤拿了脚蹬来。忉利天用胳膊斜支起着下巴,礼拜堂穹基座正中的拱心石下,用拉丁文写了一行小小的字:“omne tempus habet”
他走进去,鞋跟陷入羊绒地毯,一片温泥泞的沼泽,有无数的手扯住他的脚,像饱了瘴水的柳枝——“新婚之夜”、迷的尽,暗淡的镜子映奢靡又阴郁的房间,上千熄灭的蜡烛又重新燃起细长的火苗,重的油脂拌合着香灰的气味,老博纳科在耳边息——他往前走几步,让过去的眩晕再也追不上。
门口的仆人殷勤地要帮他输密码。“不用。”忉利天抬手,这门锁上依旧录着他的指纹——
*万事均有定时。
葬礼接近尾声,天也黑了。秋夜很凉,青蓝的空气玻璃一样一碰就会碎。他从盥洗室直接去了庭院,不知什么时候下了小雨,地面很。忉利天本打算提前走,但毫不意外,赫耳墨斯的仔约书亚带着人在小侧门恭候在多时,说继子“请”他说话。当他跟着他们到主楼二楼,忉利天不由会心一笑,现在就迫不及待觊觎一切旧家主的东西,赫耳墨斯果然是赫尔墨斯。
弱者的痛苦是最好的荷尔蒙,所以现在,他很不喜欢它们出来的得意洋
“怀念这里吗?”赫尔墨斯迎上来,扶住他肩膀,“亲爱的‘妈咪’。”
“继母”闻言似乎十分感兴趣地抬起漂亮的眼睛打量他,那目光让他不舒服,仿佛贵族在挑选适合干活的隶;碧波盈盈的眼丝往他上绕了几绕——赫尔墨斯这才发现忉利天没比他矮多少,因为瘦,甚至更显高些。
他说的是去年闹得沸沸扬扬的指控,“谋杀老博纳科”。这本是他们要拿忉利天,企图剥离他名下遗产的妙招。没想到最后弄巧成拙,反倒成了忉利天洗脱嫌疑、逆转口碑的资本。赫尔墨斯又一次在心里暗骂阿特洛波斯当时之过急,在老博纳科死后没多久就把忉利天扫地出门。当时他拿着仅剩的行李在本家门口,语还休地扫了他一眼——多么漂亮的绿眼睛,闪烁着无助、难堪,和恐惧——赫尔墨斯暗自盘算着,总有一天,不仅要死这个新寡妇,还要把它们成挂件在上。
“这是我的房间。”他侧甩掉那爪子,走到沙发边拉开距离,对面是一件巨大的镜子。赫耳墨斯的后背在镜子里直得很不自然,这个大他近10岁的继子看上去像个要拆圣诞礼物的孩子,既兴奋又紧张。他慢条斯理地抚平沙发上天鹅绒的纹理:“哦,我都忘了。赫尔墨斯,你太小了。这里对你来说很新鲜。你父亲生前不允许你进来这里。”
“你有什么筹码值得我试?”忉利天往前走,坐在沙发上,笑眯眯问他,“阿特拉斯一死,遗产占比我的份额又上升了。虽然现在博纳科家全的遗产都被公证冻结,但我是一点也不急。”omne tempus habet,他用细长苍白的手指敲着沙发扶手,嗒嗒,嗒,“我是个百无一用的闲人,不需要套钱出来补滥用高杠杆导致的资金漏,也不需要应对国家税务一重又一重的审计和罚款。哦,对了,或许我也没那么闲。”忉利天抬起眼睛,前倾,“不如我打个官司玩玩?‘博纳科继承人对其唯一法定遗孀名誉权侵犯’如何?”
博纳科家主的主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