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之间,月泉淮感到前似有一物,原来是一长颈瓷瓶。
房中安静了下来,“谢采”缓缓起,他拉开衣襟,那再熟悉不过的瘦削出现在眼前。
凤目张开,眸中残留着些许的迷惘……
这,这不像谢采大人……更像是……
罢了……谢采将袋子收回,从袖袋中寻到一装药的小长颈瓷瓶。他将瓶中药倒出,再小心翼翼地把袋中灰烬倒入瓶中,盖好瓶盖后,又从衣摆扯了一条布料下来,系于瓶颈之上,随后挂于前。
而后,谢采不再停留,运起轻功,跃入那片苍茫幽暗的晚霞之中。朱红色的尾羽拖曳于后,在天幕中划出一撇飘渺孤鸿影。
病来如山,他尚来不及出相应的署,便眼中一暗,彻底坠入虚无……
“……是”。陈徽虽觉不对,但也不敢多嘴,只好暂且先退下。
“我无事,你先下去吧。”许是因为昏睡太久,中发干,声音有些喑哑,可语气强,不容抗拒。
四散于各的记忆在脑中凝聚成滴,又积滴成,汇入神识……
这失忆之症是源于迦楼罗神功?
“谢采大人!您终于醒了!!!可有哪里不适?属下去……”陈徽见到自家大人在昏迷两日后终于转醒,激动异常,可望见那双凤眸时,话却卡在了嘴边。
将衣襟整理好后,谢采远眺天边残阳垂暮,指尖摩挲着口的瓷瓶。
月泉淮忽地觉得口有些憋闷,他烦躁地将那些余灰胡乱收回瓶中。随后披上外衣,走出房门透透气,脑中却思绪万千……
……还是源于月泉淮?
这令一向自负于才智的谢采很是惶恐,好在症状并不严重,平日若能及时将事务记下,倒也无大碍。
恍惚之间,谢采瞧见了跌落在一旁的布袋。方才这袋子正巧被倒下的谢采压住,故而没有被山间的风雪所卷走。
谢采破译了碑文,以为自己很了解琉璃心。可月泉淮曾和迦楼罗神鸟日夜战斗了三百余日,又完全收化用了一颗纯青琉璃心,怎会不了解其中特。
这是何物?他将瓶子取下,在桌案上倒出其中内容,金红色的灰烬倾泻而出……
月泉淮愣怔地望着那堆灰屑,他知晓这是何物,可不曾料到,谢采竟会将其贴佩于前……
这是!?
谢采抬手将月泉淮最后的残存倾洒于天地之间,可动作滞于空中,迟迟无法下手……
待到谢采终于回到百溪时,他原本已稳定的失忆症状猝然加剧,并伴随着严重的疾,脑中如有万蚁咬噬,终日不停地点点生吞侵蚀着他的神识。
可为何,内心之中,似也有一柔随之一同化为乌有……
耳侧传来走动时布料悉索的摩声,手中感受到被褥的柔丝,眼前也隐约有了光亮与色彩……
“谢采大人?……下属还是唤大夫给您看看?”陈徽被对方气势所摄,按下心中的狐疑,战战兢兢问。
“下去!”榻上人已然失了耐心。
……
淡漠,倨傲……
榻上的“谢采”眉峰微蹙,面厌烦。他侧脸看向一旁聒噪的青年,眼中渐渐恢复了清明。是他?那个经常跟在谢采后的侍卫?
这曾夜夜在他下承欢,如今,彻底被自己所占据……
月泉宗主,谢某日后必有所成,不负您赏赐神功的恩泽……
那袋中,还残有些许月泉淮燃尽后的灰烬,是暗淡的金红色,了无生息。
人
自九老返回百溪的路途中,谢采便患上了某种奇特的癔症。他原本过目不忘的记忆开始衰退,偶尔甚至会出现成片的缺失。
的确,原本的琉璃心并不能载人神魂。但月泉淮在沉剑狂窟也不是全无收获。他看到了盗天地阴阳的极限,亦悟到了人之生死的本源。
谢采望着手中的册子,忽而回忆起月泉淮也会随手记录手账,他此前以为那只是老东西的习惯,原来并非如此……
他本人一般,终是烟消云散……
谢采啊谢采,你果真还是用了老夫的琉璃心……
(恭喜读者达成“结局一:谢采”,下面将开启“结局二:月泉淮”。)
这是……?
谢采,你……可是……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