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逊被他惊得想要后退，却忘了手臂还被扯住，险些踉跄着摔倒。他几乎是恼怒了。“别胡说八！你以为我在说什么？――你是要娶妻生子，建立新家庭的。我们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于是怒火蔓延开去，往日教吕蒙读书时总不被听进去的那熟悉的愤怒又一次燃起，陆逊也难以自抑地高嗓音。“因为我只会对男人有感觉！可以了吗！我不到像你那样没顾忌地和人蹭来贴去，因为我喜欢的是男人，只和男人接吻，和男人爱！你能想象这些吗？！没有正常男人会对这些感兴趣，这本就不是你会知的――”

        大抵是本没想过陆逊口中也会冒出如此鲁的斥责，吕蒙呆愣在原地，这时才注意到面前人已眼圈泛红，金色瞳仁中已氲上了一层雾气。陆逊失态地抓起砚台砸在他脚边，砰的一声墨汁四溅，两人衣物的下摆都被染上一层乌黑。他语无次，几乎要被口那愈发沉重的一口气噎死过去。

        陆逊没再回答，皱着眉想抽出手臂，却被对方攥得更紧。吕蒙目光涣散，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手使了狠劲扯着不让他离开。陆逊实在没法，只能答他。“以前也没想过，只是后来被得紧了，才发现我心另有所属。……够了，吕蒙，如今此事已传遍江东，你在我这里借住太久，还是快点离开，才好撇清关系，不至于耽误自己。”

        “我和你相识至今，三年同吃同住，怎么如今突然蹦出来个我不认识的人就能你的恋人，我反倒成了那个被踢出去的――你到底是怕影响我，还是影响他？！”

        他便习惯伸长胳膊想如往日般搂住好友肩膀，也一如既往地被陆逊伸手格开。后者的面色更沉，“不是女人。”

        “那既然可以是男人，为什么不是我？！”

        陆逊没让他再有思考的空间，明白无误地直接展示了答案。“我喜欢的是男人。够明白吗？所以你最好别住在我这了，对你也影响不好。先前我就想同你说，但你总停不了几日就走，才拖到现在。……还愣着什么，你的行李就在客房。”

        陆逊一顿，竟有些要为他无比自然脱口而出的这一声弟妹发怒了。吕蒙见他面色突然难看，还以为是自己又哪里冒犯到了他，险些将发都抓散。“啊？还没进展到能叫弟妹的程度吗？还是我说错了，她没那么小心眼？……哎哟，你知我就是开玩笑嘛！别生气别生气！”

        紧箍着他的手终于松开，陆逊大脑一片空白，后退几步，哐当一声将桌上的物品撞得四散落地也没知晓。他只觉上胀，几乎失了知觉。始作俑者却似乎对这场荒唐行径颇为满意，炫耀似的凑上前来。“怎么样，不过是亲嘴而已，我也能到！就别考虑别人了――”

        吕蒙此时却已听不进任何话，仍沉浸在愤怒中不能自。“凭什么不能是我？为什么不能是我？到底有什么不一样，你就觉得我不可能？！”

是，为啥就不要我了？你真谈啦？！”

        “你能不能哪怕一次，一次认真听我的话？我的痛苦在你看来就是这么没所谓，是能拿你自己来开玩笑的吗？！……出去，出去！就当无事发生，你今天从未来过！”

        吕蒙鲜少这么失态地吼叫，陆逊这时才意识到他似乎从一开始就弄错了关键问题。“什么恋人？――没有这回事！那不过是谣言，你怎么偏偏听了这个――”

        “荒唐！！……你给我出去！”

        他吼得不过气，眼前尚在一阵阵发黑，就感到面颊突然被掐住，被一块的柔狠狠碾过，力气之大，几乎连牙齿都隔着肌肤磕碰到一起，重的血腥味升起来，他晕目眩，只感觉上一阵疼痛，这本不算一个亲吻，倒更像一场野兽的撕咬。吕蒙毫不留情地对着那柔厚实的啃咬，每一滴渗出的血珠都未曾放过。陆逊恼羞至极，手下也不留力气，几乎是狠砸着吕蒙后背，锤得他腔都发出砰砰的闷响，才叫他终于松开了自己的。

        他向门口走了两步，臂膀却突然一阵钝痛，低一看竟是吕蒙钳住了他。男人从未有过的面色苍白，手下也没了轻重，陆逊只觉得肉都快被他攥出淤青。“你喜欢男人？什么时候开始的，你当真有恋人了？”

        吕蒙还在呼呼运转的脑子便突然卡了壳。他瞪圆了眼睛，试图在陆逊脸上找出这句话有第二种解答的可能。“什么不、不是女人，啥――？？”

        吕蒙这时才终于从过于巨大的信息量中醒来。那双清澈的蓝色瞳仁死死盯住了眼前人，他几乎是咬牙切齿了。

        吕蒙也只觉得脑子里一片嗡鸣。他还在军里时就听得一些押送粮草的兵士谈论城里新闻，那时陆逊的名字时不时飘出，他只当是误传，并不放在心上。可越近城，陆文秘和白月光的故事便传得越广，他心里打鼓，脑子一片空白地闯进来，但直到此刻，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着急。“我就是想…我就是奇怪呢，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不告诉我，怎么，是弟妹不让？”

        他没注意到自己连嘶吼都逐渐变得无力，巨大的悲痛翻涌上来，迅速令他眼前都模糊一片，直到手背一片，陆逊才意识到自己在哭泣。他胡乱想抹去不断涌出的泪水，却发现沉寂已久的痛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