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恒把他隔在门外,门没反锁,他仍旧可以推门进去,只是他不想,也不会这么zuo。明明被关在屋里的是丹恒,他却感觉是自己被锁起来了,锁在了没有丹恒的整个世界。
手背贴到门板上,只要手腕轻轻发力,就能带动整只手用关节叩响房门,可是,敲门干什么呢?丹恒不会zuo伤害自己的事,丹枫知dao;让他进去?进去干什么,况且他可能真的需要自己静静;还是,乞求丹恒不要因此恨他,不要不爱他。好像爱与不爱的世界就隔着扇门,他伸手能敲响它。
昨天整夜没睡上两个小时,白天又一直忧心没吃饭的丹恒,这个时候丹枫发现自己开始诡异地发困,明明这么紧张的氛围。他靠着门框坐下,手仍贴着门,地有点凉,他想了想组织好语言,还是轻轻敲了敲门。
阿恒,地上凉,不要坐在地上,想独chu1一会也没关系的。求你别不爱妈妈。
最后那句他没有说出口,他不敢说。
实在是困,他把胳膊肘撑在膝盖上支着tou,想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想过去的事情,想爱,和不爱。
真是矫情,一遍遍地提爱啊不爱啊的,谁会喜欢这种粘牙老土的东西?
主编给丹枫打了电话,劈tou盖脸一顿呲,丹枫只从她犀利的言词里听得清这句,这年他大四。
你当然不懂爱,主编,小心嗓子。
他毫不客气地回敬回去,那时候的丹枫年轻气盛骄傲得很,这家不留他自然有下家,他最自信的东西就是自己的文字,剧情文笔感染力他样样不差。他挂掉电话,冲坐在窗边的恋人笑,那么年轻的人,又和爱人在一起,他自然比全世界都清楚什么是爱。
他的爱人,也是他的导师――三个月前他成功考上了他的研究生,导师听见电话里的响动,合上书看向丹枫,发现他也在冲自己笑。
我们小枫自然是最好的。
他冲丹枫比口型,丹枫那边挂了电话,凑过去问他讨一个吻,却被他拒绝了,丹枫也不恼,怂怂肩去看自己的稿子,一直是这样,导师以舍不得为由不会和他进行拥抱外任何行为。
多明显呐,丹枫想到这自嘲地笑,全世界只有自己看不出来吧。
他仍旧撑着tou,天黑透了,他不知dao什么时候也闭上了眼,不知dao是不是因为姿势难受,他这一觉睡得极其不安wei,梦撕扯着他五脏六腑都要裂开。并不是什么恐怖的噩梦,只是回忆,五年的时间走ma灯一样在他面前闪回。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他像惊弓之鸟一样听不得任何关于“爱”的词句。
街边路人在和朋友打电话,亲爱的我跟你讲,他们家新出的抹茶圣代特别好吃,我超爱!
女孩的声音不小,听得出她很激动,街边路人都笑呵呵看着她,此刻她无疑是幸福的。丹枫死死攥住手里装着菜的塑料袋,袋子很轻,加上袋子里的菜也很轻,对于一个成年男人来说拎起这样十个塑料袋都不会有什么,可是他快拎不住了,全shen上下都在发冷,指甲抠进了手心的pi肉,这也不能让他冷静下来,他拼命告诉自己没什么他什么都没听到,试图让自己停止胡思乱想,但zuo不到。
仅仅是因为路边的小姑娘说了“爱”这个字。
丹枫觉得恐惧能让他直接死在路边,有人在死死扼住他的脖子,呼xi变得奢侈。
丹恒他哥?
有邻居在喊他,是了,在邻居眼前他的shen份是丹恒的哥哥,这样的shen份最安全合适。他很想大声反驳邻居是母亲,是妈妈,但是他连开口都zuo不到。
怎么了?shenti不舒服吗?
邻居想要伸手过来,丹枫惊惶地抬tou看邻居,把邻居吓了一tiao,那双眼睛里的忧怖几乎要化作实ti的水溢出来。
抱,抱歉!
丹枫匆匆逃开,好像撞到了人,不重要了。想想阿恒,他cui眠dao,想想阿恒,他还在家等我啊,我很爱他,我有他爱我,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