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福尔摩斯寻找蛛丝迹。直到我翻到袋子里的一张卡片，上面是来自那个死男人的留言：他告诉我们每一团卫生纸都是他想着我的老师打出来的。

        我能感觉到张颂文的脸变得惨白，彼时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比他更想说“我”的人了。但他终归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收拾好包装，将它们扔进垃圾袋，仔细打好结，又在外面套了两层塑料袋。

        完这一切，我的老师心舒畅，他把这次非凡的经历全归因为“倒霉”。我不知他这样是不是在安自己，因为他的眼睛总不自觉地瞟向垃圾桶，连嘴都失去血色。我的老师率先安我，拍着我的肩膀对我说：“你不要害怕。”

        我不害怕，但我觉得他快吓死了。我看到他半夜忍不住起床，神神叨叨转悠一圈，下楼去扔垃圾。第二天早上，他说我们的公寓房有问题，风水不好，沾了些脏东西。

        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手里盘着串儿。整个人跟着魔一样，又是调整窗帘位置、又是移动盆栽沙发，最后，他忍无可忍，找来一个年轻的风水先生。风水先生送给他一块挂牌辟邪，张颂文就把它吊在自己的房门前。

        吊了两天觉得不够，他又去请教。风水先生告诉我的老师，要遵循事物发展的本质，从思想上提高认识，加强工作落实，提高准打击，快、好、准地解决阶段问题。我的老师大受启发，他兴奋地告诉我，大师就是大师，他决定在挂牌上写下“monkey　warning”。

        他的心血来很快崩溃，不到三天，他就抱着枕敲我的房门，要跟我一起睡。张颂文说他晚上总是梦见猴子，这些猴子围着他，边舞边怪叫，他像误入原始落一样无措。他还告诉我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他睡在我的床上，拉过我的手，红着脸悄声：“它们偷偷……咬我。”

        他把我的手引到下面，变魔术一样让我的手心接过一块肉——一块、的。我了一下，他轻轻呻，说：“咬得我好疼。”我不能容忍他被这样神待，就推开他，去他的房间看了他的挂牌，才知他把“monkey　warning”写成了“monkey　wanting”。

        我举着吊牌，兴高采烈地准备告诉他问题出在哪里，发现张颂文把我卧室的门反锁了。

        至于他和年轻力壮的风水先生在一起的事情，就是后话了。我只知，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没有再让我摸过他的。

        这件事情结束不久，我用红笔在日历上画了一只圈，记录下这个有转折且伟大历史意义的一天。我还给这次的突发事件取了个专业的学术名称，它叫“短直立猿攻占耶路撒冷”。

        张颂文好奇地问我，为什么叫“攻占耶路撒冷”。

        “莲河不能没有我老师的，”我回答，“就像西方——”我没“就像”出来，他扑过来作掐我状，我向后倒，把他进怀里，他哼了两下，再没有挣扎的心思。

        大分情况下，我的老师都主张用文明人的方式解决问题，他如地母一样包罗万物。但这种态度带来的坏，就是总有千奇百怪的东西出入他的房门，他的卧室简直像一座热带雨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