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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星闻低低地说：“你不要动。”

        随后松开了这个拥抱，自己回去屋内镜匣里取出把黑漆绘白色并莲的梳篦。他把梳篦拿在手里，折返回来，解开赵思青松松半挂着的发带，缓缓地为他梳起了发。梳篦细密的齿插入发丝中，灰白颜色如雪水般淌下来，满满披了一肩。三绝剑气可治，白发却再不能焕黑，正如同那些晦涩不明的情爱，大约将会在沉默中无疾而终。柳星闻梳拢的动作极慢，他那一双眼，只痴然凝望着赵思青的侧脸。

        他最终把梳篦搁在一旁，探出两手指，去抚平赵思青的眉心。

        “赵思青……”他慢慢地念他的名，居然有些恳求的意味了，“我不会放弃的……你就是我要的人，我不会放弃的……”

        他的声音又低又急促，反反复复，甚至有了几分颤抖。

        赵思青忍不住去握他停在自己眉间的手指。

        柳星闻不再说话了，伸出另一只手，用力地、沉默不语地拥抱住他。

        年轻人炽热的温沿着紧贴的膛传递到赵思青上，心中难过至极，可咫尺之间的距离中，心脏却在同样剧烈地动着。

        无论个中有多少百转千回，夜晚终究是要过去的。

        柳星闻走时天还未亮，他弯腰凝视那张睡梦中的脸庞，伸出手去，却最终没有碰赵思青的脸颊。他的手落在枕畔雪色之上，剑气利落地将指尖夹着的一小缕发丝割断了。之后又同样割下了自己一束青丝，以红绳将两人的发丝束在一起，珍而重之地放入怀中。

        结发不解爱，痴心结断丝。

        赵思青在柳宅借宿一夜，清晨醒来时，小小屋舍内已经寻不到柳星闻的影。只有内室妆台上，规规整整摆着昨夜的梳篦与珠，昭示昨夜一晤并非幻梦。赵思青拿着那把梳篦，指尖在白色并莲芯拂过，思及柳星闻不肯罢休的格，只觉将这东西带回去，早晚必成自己料想不及的麻烦。

        可屋主早走得远了。柳氏家大业大，柳星闻或许再不会踏足这不甚起眼的小院，将这把梳篦丢在此空自落灰，赵思青又有几分不忍了。怔忪半晌，还是将梳篦单独收进荷包里，同那满满一小袋镜湖珠带回了谪仙岛。

        方踏上浮生渡，顾听雷已经迎了上来。不等赵思青招呼，便拉住他的手，语带责怪：“师兄，你怎得趁我出去就自己乱跑？你未愈，若有万一……”

        赵思青有些不自在，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师弟的关心，只得把之前的思虑说了，又低低说了声赶路有些疲惫，便沉默下来。

        顾听雷像是不曾察觉他的一样，见赵思青面色不好，就赶他回去休息，自己代他理门内事务。

        待到赵思青走得远了，顾听雷的脸色才沉了下去。

        柳星闻……真是好算计。若是旁人，要自己现在放手，也并非不可能。毕竟在顾听雷心里，师兄总比自己还要重要几分。可那姓柳的虽不似他父亲那般野心狂悖，却也是江湖上出了名的邪狂妄，非是好人！难要师兄抛下龙，当真同他远走高飞不成？若如此，又将师兄多年来为天下苍生所的一切置于何地。

        让他如何能出退让，眼睁睁看着师兄行差踏错。

        好在谪仙岛戒备森严，等闲不会被姓柳的找到机会，当真摸到风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