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整齐的新帝坐于床畔,垂眸注视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李承泽。
紧闭的扇扉将渺小的世界一分为二,门内静谧安详,门外嘈杂喧闹。
新帝平静地侧耳聆听,卑微求饶、绝望号哭、凄厉尖叫,伴随yetipen溅的声响,化作tiao动的音符,在被利刃划出的五线谱上,演奏出不协和音的葬魂曲。
缘何而杀?
李承泽尚存于世一事虽无伤大雅,但人多口杂,诸事难料,为免节外生枝,斩草除gen实乃上策。
况且此等仆从视其掌上珍宝作凡间尘屑,混水摸鱼,玩忽职守,是故新帝令少女李承恩将别院生生血洗了一遍。
至于那名三年来不辞辛劳地照护承泽的婢女,虽无功劳,却也有苦劳,留着继续伺候李承泽也是无妨。
直至一曲终了,新帝轻手轻脚敞开门扉,踏过被鲜血染得和枫叶一样红的长廊,来到那名伏跪于地的婢女面前。
那名婢女涕泪纵横,却死死咬着牙关,不敢哭出声。深怕惹得shen后的魔鬼心生厌烦,她的脑袋便会与shenti分家。
一袭白蟒箭袖袍的李承恩就站在婢女shen后,那柄砍杀了无数人的九品剑轻轻架在她的颈子旁,腥红liu淌,寒光闪烁。
新帝摆摆手,李承恩收起佩剑,退至一边伫足。
“妳叫什么名字呢?”新帝蹲在她面前,轻声问dao。
“nu、nu婢是程晖儿……”程晖儿忍着惧意,悄悄地用余光瞥了眼立于一旁的那尊煞神。李承恩朝她点点tou,她才如获大赦地继续回答,“平日负责照顾室中那位贵人的起居……”
“那么,妳可知他们玩忽职守一事?”
程晖儿抖得更加厉害,眼泪啪哒啪哒地往下坠,“知、知dao……nu婢有劝过他们,可guan事的让nu婢不要多guan闲事……”
“朕明白。这段时间辛苦妳了。”新帝扶起瑟瑟发抖的程晖儿,轻声dao,“无须害怕,朕会带妳回gong,替妳另谋新职。”
程晖儿一愣。
不仅xing命无虞……甚至还能进gong?
被这份喜悦冲昏tou的程晖儿一时之间忘却了恐惧,惊喜抬首,猝不及防地跌进了一潭温柔的漆黑湖泊之中。
她愣愣地望着新帝那张俊美绝lun的容颜,心tiao霎时漏了一拍。
新帝朝她漾起一抹笑靥,“妳不要紧吧?”
这时的程晖儿虽读不懂新帝的笑容中究竟隐藏着什么han义,然,芸芸众生里一只不起眼的麻雀,却仍为新帝轻绽的这抹笑勾去了魂魄,动了飞上枝tou变凤凰的绮念。
直到新帝再度开口,打断程晖儿的妄想。程晖儿这才回过神,意识到此刻的自己究竟是多么荒唐无礼。
她顿时羞红了一张小脸,连忙挪开视线,紧张地攥紧衣襬,唯唯诺诺地开口谢罪。
然后她又想,既然榻上那个死生不明的残废都能入得了陛下的眼──
她又何尝不能?
罪恶的种子自此栽下心壤,并于三年后成长茁壮,化作参天大树,隔绝理智的朝阳,唯余发狂的暗影,终是教她亲手铸下难以挽回的弥天大祸。
见婢女状无大碍,新帝毫不留恋地转shen离去。一旁的李承恩睨了眼神情羞赧,情窦初开少女似的程晖儿,讥讽一笑,遂不急不徐地跟上新帝的步伐。
“陛下,您为何不杀了那个小丫tou?”
“那丫tou瞧着乖巧伶俐,也不像是会同旁人嚼she2gen的那型。”新帝淡淡dao,“朕寻思承泽会喜欢她。”
“喔?”李承恩似笑非笑,“我还以为是您喜欢她,才舍不得让我杀她呢。”
能够光明正大安插在李承泽shen边,监视李承泽的一举一动,且不易引起李承泽的戒心。
这样一枚愚蠢又忠心耿耿的棋子,谁不喜欢呢。
话音方落,新帝倏地止步旋shen,向着李承恩就是一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