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应声碎裂,“毕竟我啊,最见不得承泽哭了。”
新帝褪下漆黑的外袍,覆于李承泽上,“这是交换条件?”他将昏睡中的人儿拦腰抱起。
“谈不上交换,不过是我对您的忠告罢了。”李承恩悠悠起。
听出话中深意的新帝脚步一顿,冲李承恩扬起和善的微笑,“这么说,妳这是在威胁朕?”
“您想多了,陛下。”李承恩忽略了新帝眸中毫不掩饰的讥讽,不吝啬地回予一抹虚伪的灿笑,笑盈盈,“我说了,这不过是个忠告。”
各怀鬼胎的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房门。
临行前,李承恩若有所感地抬起,阳光亮得刺目,却温得教人沉醉。
这时的李承恩自然想不到,数日之后的她会沐浴在同一片阳光中,褪去那白蟒箭袖袍,换上一袭装,面无表情地站在扉扇之外。
起先,她听见她心爱的孩子在南庆新皇残暴的蹂躏下泣血似尖叫出声,不堪折磨地发出求饶般的啼哭。
时间悄然逝,那孩子在皇帝的支中迷失了自我,沉沦于望的深渊,声声息媚而酥骨,被彻底剔除了骄傲与尊严,高音调,纵情悲鸣。
令她魂牵梦萦的声音此刻化作冰冷利刃,将她的心脏切得鲜血淋漓,将她的理智剁得血肉模糊。
她心爱的二殿下,被弄哭了。
承恩的李承泽,被弄哭了。
李承恩沉默地聆听着,眼中一潭死水映不出光,雕像似地站在门外。
而后,尾声将至,哭喊渐沉,她自新帝舒爽的喟叹中,捕捉到一似有若无的嗤笑。
嘲她功败垂成,讥她大势已去,讽她无可奈何。
李承恩低垂着脑袋,步履蹒跚地来到冰湖。
她死死掐着肩膀,指甲磨破轻薄的布料,深深刺入雪肌之中,艳色的鲜血哭泣似地染红她的衣裳。她捂着脸,剧烈收缩的瞳孔不断在菱形与线状之中迅速转换。
玻璃似的眼珠子折着疯狂的光芒。
世界的风景在逐渐崩塌,现实与虚幻的境界线在疯狂的侵蚀下变得模糊不清,合虚实的时间长河,恍若噬人漩涡,无情吞没支离破碎的最后一丝理智。
稚童与青年的哭声模糊了虚实的界线,不停在李承恩的耳畔回响。
悲伤的,痛苦的,无助的,渴望着获得拯救的。
多年前的冰湖,数年前的王府。
此刻与过往的情景交。在理智全面溃堤的那一剎那,回忆冲破牢笼,以绝对霸的姿态覆盖现实。
──承恩,妳怎么也来了?
孩童声气的糯声音自远方传来。
李承恩恍惚抬眸,映入眼帘的情景令她缓缓放下手。樱色的不自觉翕张着。
在她眼前,年幼的李承泽站在湖边,正疑惑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