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黑暗中走著,不知疲倦地走著,走在一場沒有盡頭的夢裡。
夢中的漫長時光,於現實不過須臾一瞬,李承澤望著李承恩的背影,謝必安沒能從北齊回來,自那之後,就是由同命蠱取代了謝必安的位置,供他差遣命令,在他被范閑打落塵埃,最落魄的時候,他的shen邊也只剩下了同命蠱,還有與他如莫逆之交的葉靈兒。
許是想起了葉靈兒,夢境發生變化,他們來到林婉兒的府上,看見了提刀指著李承澤的葉靈兒。
李承恩悠悠然然,笑著說出恐怖的話:“真可惜我當時不在,若是我知dao葉靈兒當初不喜歡您,甚至想殺您,我必然不會讓她活著。”
李承澤沒有搭腔,他記得這一幕,抱月樓出事後,他決定趁機落井下石,來到府上找婉兒談話,也是在這裡,他差點給范閑用輪椅砸了。
在葉靈兒離開後,李承澤與林婉兒相繼落座,談論起這樁婚事。
“陛下賜婚,我自是不願意的。”李承澤嘆息dao,“說句實話,全京都那麼多大家閨秀,就這位葉女俠的氣質跟我最不搭。”
“她不願意,你也不願意,那就好辦多了。”林婉兒說,“把婚事退了就行了。”
“我們願不願意重要嗎?陛下賜婚,金口玉言。”李承澤的口吻中多了無奈,“婉兒我問妳,假設妳跟范閑第一次相見,就互看生厭,你們的結果會有什麼不一樣嗎?你們的結果還會是一樣,你們天生一對,因為這是陛下的旨意。其實我們的婚事,跟我們無關,婉兒,妳只是運氣好。”
李承澤莞爾:“但即便如此,仍只能面對,現實著實殘酷,卻又無處可逃。”
林婉兒頓了頓:“二表哥話裡有話,不如直抒xiong臆。”
李承澤語重心長:“本來想要瞞妳,但想想,范家和抱月樓這麼大的事,妳應該聽說了吧。”
林婉兒沒有遲疑:“當然。”
李承澤無比誠懇:“我來是想替范閑解釋一下,抱月樓這產業是范思轍的,與他無關,妳不要太怪他。”
林婉兒笑了笑:“原來是這樣。”
“他偷偷放范思轍走,也情有可原,畢竟血脈相連嘛,只是這產業終究殘忍了些。”李承澤摩娑著茶杯的杯緣,“這兩天還有個歌伎,被活活打死,對人命應該還是有些敬畏的,妳呢,沒事勸勸他們,這產業,能不zuo,就別zuo了。”
李承澤話鋒一轉:“對了,話說回來,范閑回京都這麼久了,有沒有來看過妳啊──”
話未說完,一個輪椅遠遠砸來,李承澤一怔,忙不迭地彎下腰,躲避這可怕的攻擊。
他差點就被砸了。
隨後出現在李承澤視線中的,是pi笑肉不笑的范閑:“不好意思啊,手hua了。”
李承澤瞥了眼shen畔的李承恩,李承恩笑得無比燦爛,聲音甜美:“原來陛下曾經拿輪椅砸過殿下,殿下怎不同我說呢。”
“我沒事的。”李承澤心裡發怵,縱然知曉李承恩就是同命蠱,不死不滅,他仍不想李承恩為了他得罪新帝,“都過去了,妳別衝動。”
李承恩忽然dao:“殿下,您看范閑。”
李承澤順著李承恩的視線朢過去,下人設宴之後,四人相繼入座,范閑的目光全程都黏在他shen上,恨不得把他拆吃入腹似,直到林婉兒開口,范閑才終於把目光從他shen上撕下去。
“他看您的眼神,一直是如此……”李承恩斟酌了下詞彙,左思右想,最終挑出一個她覺得合適的,“陰暗?”李承恩沒有說出口的是,簡直像在看一個始亂終棄的前任。
李承澤跟李承恩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范閑與林婉兒的對話也在持續,范閑承認他跟范建都是裝病時,坐在范閑shen旁的李承澤不住地開口:“全家裝病這算不算是欺君哪,我還得替你瞞著。”
范閑懶洋洋dao:“殿下少說兩句,不然我一會兒還手hua。”
“氣xing真大。”李承澤被噎了下,“你問婉兒,我來這一趟可都是在替你說話。”
林婉兒定睛看著范閑:“你要是覺著心煩,咱送客。”
李承澤挑眉:“這麼無情啊。”
“不用,有些事情……不如當面說清楚。”范閑冷笑一聲,深深望向李承澤,“抱月樓外慘死那姑娘,她姓金,你知dao嗎?”
蹲坐在榻上的李承澤倒了杯酒:“我該知dao嗎?怎麼聽起來你們很熟?”
范閑冷冷答dao:“她爹也是死在抱月樓外。”
李承澤事不關己地隨口一問:“這麼巧啊,怎麼死的呀?”
“怎麼死的?”范閑的眼神逐漸凜冽,似是有團冷火在燃燒,“bi1良為娼,家破人亡。”
李承澤聽出范閑的敵意,也冷笑著:“那你趕緊勸勸范思轍,讓他投案。”
范閑咬牙切齒:“兩條人命,你就沒什麼想說的?”
李承澤想了想,最終丟出兩個字:“可惜。”
范閑難以置信地問:“沒了?”
“我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