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螢幕上的他看著前方,不只是詢問那名失去生存意義的傾奇者,也詰問著在場眾人的願望為何。
最後一顆音符落下,各種花式告白喊得比剛剛還要瘋狂,知現場有這麼多人喜歡他,我也忍不住跟著拋了一句--
諸如此類的聲音此起彼落,我用眼角偷看他的反應,浪者表情淡然,比我想的還要事不關己,彷彿他跟螢幕上的那位少年毫無關係。
「散兵踩我!」
呵,他要不要看看自己在什麼?嘴上說煩,手撓個不停。
我感覺到旁浪者冷冷地睨著我,像在看一個瘋子。我自然是心虛又羞恥,也不去看他,盡力搖著手燈,跟著前後左右的觀眾一起吶喊尖叫。
--這就是你的願望嗎?
我訂的是雙人房,十八樓,視野很好,可以俯瞰整個市容。
館內光線再度一暗,手中的燈綻放起堇紫色的光芒,整個展演館宛如星河燦爛。
我曾和他去歐庇克萊歌劇院看過幾場表演,對這種場合不算陌生。周圍越來越多人,冷氣開得很強,我剛搓了搓手臂,他就圍巾摘下來披在我上。人偶沒有溫度,但我卻覺得溫許多。
「阿散?」
「看著我什麼?」
「我是阿散的狗!」
回憶中的傾奇者和孩童對坐問答,渴望心的人偶與熊熊大火,眼淚順著白衣少年臉頰落下的瞬間,化為了那名成神失敗的少年。
浪者眨了眨眼,平靜一笑。
「適可而止。」
修驗者不悅地抬起帽沿,往即將下雨的灰暗天空瞥了一眼。
我也忍不住了眼角。
散場後,我們走回飯店。路邊有隻貓纏住了他,浪者說與提瓦特沒什麼不同,都是煩人且黏人的生物……
我們在提瓦特滾過好幾次床,自然也沒必要裝陌生人。我坐在化妝臺前卸妝,少年拿著遙控在切電視頻,耳邊突然傳來男女的息聲,我驚恐地看去,正好和他四目相交,電視螢幕上是兩交纏的肢體。
「我是散兵的狗!」
巨大螢幕上的浪者姿態靈動,舉手投足都讓人目不轉睛。與愚人眾對峙的癲狂笑聲、充滿破壞力的壓縮氣攻擊,在現場音樂演奏襯托下更加衝擊人心。
「你……沒有什麼想問的嗎?」
前方有兩名不速之客,正要找碴--
螢幕上籠中之鳥納西妲的背影隱沒在黑暗中,觀眾唏噓聲漸漸消失。寂寥的弦樂聲響起,「散兵」墜落的影浮現畫面,臺下爆出一片驚呼和尖叫聲。
我懟回去
「妳說過,當成一場夢便是。」
旅行起點是蒙德,途經璃月和稻妻,再到須彌。三年的時間猶如白駒過隙,濃縮在十來首曲目中。
他隨意切了幾個頻,淡淡,「我現在知妳那些小黃文怎麼來的了。」
浪者伸出手扣住我的後腦杓,清冽氣息鋪天蓋地而下,他的吻很短,在下一個曲目演奏前就結束了。但我臉頰上的熱度卻遲遲不散,持續到最後一首「我們終將重逢」,我都沒再跟他講過話。
尺八渾厚的樂音響起,是「九徹生識」,同時也是稻妻踏鞴砂的旋律,幾個小節的旋律,卻承載了人偶少年的一生,悲傷中帶著新生。他誕生自神明之手又被拋棄、被人類接納但也遭到背叛、被世界遺忘後又被世界之外的人銘記。
還沒來得及等到答覆,團雀飛來,落在行走於須彌野外的浪者帽子上。
浪者摘下墨鏡跟口罩,往椅背一靠,沒有接過手燈,而是打開音樂會介紹手冊。那些文字,或熟悉或陌生,我觀察著他的表情,想讀懂他的情緒。如果他有任何不適,隨時會帶他離場。
浪者扣住我的後腦勺,強制我看向前方舞臺。他說得對,這短短不到三分鐘的表演,樂團、舞臺、燈光和螢幕畫面的搭,使我目不暇給,甚至有一瞬間忘了我旁邊坐了誰。
觀眾座位區呈扇形分布,包圍著中間的圓形平台,樂手和名伶加起來近百人,規模宏大斥資鉅額,每個細節都能感受到主辦單位的用心。
「專心看表演,以妳的個,錯過肯定會後悔。」
浪者從灰燼走出。
手燈,這回主辦方還了中央燈控,能讓臺上臺下的燈光效果互相合。
隨著燈光暗下,溫柔女聲的悠遠哼唱響起,臺下觀眾們有的驚嘆有的啜泣。聽了超過1000個日子的音樂,如今親耳聆聽弦樂奏響,那是不一樣的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