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歲錢的典故,「……總之,把這放在枕頭底下,可以防止被『祟』侵擾,討個吉利。」
祟神曾經侵擾踏鞴砂的居民,浪者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把壓歲錢放在枕頭下,輕拍兩下,「哪,這樣滿意了?」
「我不是在辦家家酒,我是真心實意,希望你能過得平安順遂。」
「顯然妳比我更需要這份吉利。」
隔天睡醒,我在自己的枕頭下摸到紅包袋,跟我的樣式不同,像是他自己找紙裁的。
裡面裝著一支與他披肩繡紋相似的淺藍御神籤。
這陣子我睡不安穩、心不在焉,原來他都看在眼裡。
意識回到遺瓏埠的岸邊,浪者和我並肩而坐,小盒內的茶好月圓已經吃了一半,他雖然表情不怎麼愉快,但還是捧場--不能浪費食物,這點也許是出自他屬於傾奇者那分的本使然吧。
我掏出一盞霄燈,第一年海燈節我手頭緊,除了交任務以外,上只留不到三十盞燈,一年一盞,十幾年過去後,也不知自己還在不在提瓦特,還有誰會陪他放霄燈?
這一盞就給他吧。
我托起霄燈,「借點風。」
浪者抬起手,一陣風便將霄燈上了天際。遺瓏埠有名的是魚燈,霄燈反而少見,在這裡成了最耀眼的一顆星星。
「一年了。」我喃喃說。
「嗯?」
「我因為工作忙碌,請人代開打每日,你發現後離家出走,已經一年了;開始看散廚發病文學,進而想要與你多有接觸,也已經一年了。」
曾經我顧忌這些會觸及他的底層代碼,但浪者看事遠比我想得要來得通透。有些事情我不說,其實他也猜到了幾分,甚至比我還清楚我潛意識想什麼。
被他引、誤會爭吵、然後越陷越深。中間發生了許多事,有些被我放下,有些成了心頭恨,攢在手裡見一次就劃一傷。浪者不會我鬆開手,而是將他整個人毫無保留地給了我。如風無孔不入,如雨潤物細無聲,讓我自然而然伸出雙手、攤開掌心去接住他的每一面,同時也被他滌淨。
傷口雖然留下疤痕,但也有他覆在上面的吻。
真神奇,他明明是個……不怎麼溫柔的人。
卻也是他陪我走過來的。
「幸虧你經驗豐富,見過大風大浪,沒真的被我嚇跑。」
「什麼經驗豐富?我不過是犯的錯比旁人還多一點,知那是什麼感受罷了。」
「但我還是想謝謝你。」
「都說了謝來謝去沒意思。」
浪者解下披肩罩在我肩上,我們就這樣坐在這聊到早上四點。晨霧逐漸散去,山巒輪廓清晰起來,早起的工人開始拆卸魚燈。今年的海燈節真的結束了,意外的沒有以前那樣依依不捨。燈會熄滅,但一起賞燈的人卻不會離去。
裹挾著晨霧冰涼水氣的茶香撲鼻,我仰首在浪者上輕貼,他傾回吻,藍眸盈滿了天剛亮的碎光。
與他一起等到最後一刻,今年的海燈節已經很圓滿了。
我拍拍裙子起,「走吧,回壺裡,我睏了。」
「晚點再睡,現在跟我去吃早茶。」
啊?
見我沒跟上,他走回來牽我,戲謔笑了笑,「怎麼,妳可以像個觀光客買茶葉,我吃個早茶就不行?」
「……沒想到你會這麼入境隨俗,我好不習慣。」
「不吃拉倒。」
「吃、都吃。」
我很少在早餐吃得這麼豐盛。
我們走到鎮外消食,沿著階梯往上爬,來到供奉鶴首香的茶攤,老闆還沒來開店,環境清幽,這裡能俯瞰整個沉睡中的遺瓏埠,粉牆黛瓦,白霧碧波,畫面和諧而讓人心曠神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