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太累太累了，就是想睡觉。万一睡一觉就什么都解决，什么都能好了呢？我想我是有这种期望的。但后来就没有了。一次次经历我无法改正你，抓你，眼看着你死刑之后，我就没有任何期待。每次你死刑后我就直接自杀，然后继续下一次尝试，然后再失败，再自杀，再失败……”

        安欣苦笑：“结果，我变得更累，更没有期待。我的耐心耗尽了，老高。曾经我在又一次醒来之后，直接拿着枪去找你，一枪崩了你，然后再崩了我自己。”

        高启强的子隐隐颤了下。

        “可那有什么用呢，我还是会再一次醒来。不我什么，一切总是徒劳无功。于是我不再试图让你变好，不再试图抓你，我审视自己，我究竟想要什么？也许是将近200年积累的疲劳太多太多，我不想你变好了，不，呵，高启强，我从来也不想你变好，我不想你活得美好，鲜活，不想你过好日子，不再被人欺负，那样，我还有什么用呢？”

        高启强意识到，他在发颤。

        “我究竟想要什么，想要什么呀，老高，既然我们不能好好生活在一起，那你就匍匐在我脚前吧，就只要仰望着我，依靠着我，渴求着我活下去吧。从某一次重复开始，我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杀死06年的自己。然后我囚禁你，改造你，让你变成我的狗，让你变成一团只求爱的活肉。至少这样我们就不会有争吵，不会有矛盾，你就好好的，只是我的东西。直到某天我失去耐心，或者累了，把你玩坏，就杀掉你，再自杀，然后再重复。”

        高启强咬住下，他抱住自己的手臂，避免它们震颤得太过明显。

        “疯子，安欣，你疯了。”

        安欣惨然一笑，：“我一直都觉得我疯了，但只有一种情况，证明我没有疯，那就是你的出现。老高，你也来了，为什么你会来？你看，你一来，就了和我的一样的事，杀了自己。不过你本来就是坏人，杀人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对吧？老高，你来了，你想怎么和我相？你想什么？”

        高启强知，你应该离安欣远远的。他一直都知。

        可他再次看向地上的尸，他想到在那之前，被安欣杀死的，所有的自己。

        就算是自己咎由自取罪有应得又怎样，此刻心中的怒火无法熄灭。

        更何况他知，安欣不会放过他。他一直知。

        于是他举起水果刀冲了过去，在刀刺进安欣的后，高启强听到枪声，然后他低下，看到安欣举枪的手，和抵在自己上的枪，与随之铺散开的血红。

        安欣抱住高启强，抚他震惊的脸，让很快失去力量呼急促的高启强靠住他的口，一边抚他的后背一边轻声说：“这是正确的，老高，我不会对你好，也不会放过你，我们都会很累，所以睡吧，一起睡，这是最轻松的，我一直都想和你一起睡下去，一睡不醒。终于，终于……”

        或许这样是最好的结果。

        高启强靠着安欣，等待延迟的死刑生效，再一次闭上眼睛。

        他想，就这样吧，我给过去的自己们报仇了，也接受惩罚了。就这样睡下去吧。

        但他们两个人的愿望都没有实现。

        这一次，他们同时醒来，并且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彼此。

        此刻，他们正坐在他们过往常去的面馆餐桌前，一人面前一碗猪脚面，他们甚至都还拿着筷子，嘴里还有猪脚面的味。

        他们同时震惊，看对方，看自己。

        他们是06年的安欣和高启强。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高启强下意识摸自己，摸上了漂亮的西服。

        “看来和你一起，不是结束，而是改变，”年轻的安欣挑了下角，“我设想过，如果你出现，会带来改变。看来这就是了。也许这一次，我们不需要去杀掉原本的自己。”

        但这不是重点。高启强抬眼看安欣。

        什么都没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