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这个词汇于数次实验后明明白白出现在脑海。意识是客观实在的，却又括大脑每个主观的想法。无疑这个对人脑的研究又是组织里胆大包天的实验，比返老还童有过之而无不及。

        安室想起方才的难受，不安惶恐的情绪围堵他的梦境。可他明明一向无梦，最能即时察觉周围动态，靠着这个有惊无险许多回。这一回竟被困于梦中，意识深有一团黑漆漆的手缠绕他，长条灵活的黑手过他每一条交感神经，时而用力时而轻抚。快感紧缚如腕上挣不开的水草，他似溺水鬼渴望岸上的氧气，却迟迟醒不过来。最后一次梦境临终前的曙光，他再次回到那条无止境的楼梯，惊慌之下错失良机，被那腻的手生生绞出难忍的痛，才恢复清明。安室心下明了，方才的一切都是眼前的家伙和……自己旁那台滋滋作响的机搞的鬼。

        可你是最易摇摆之人啊，安室心中轻叹一声。

        猎人得意于自己的优势，忘乎所以地进入猎物的狩猎圈内。所以

        这个可以，他刚想着回话，就被一旁的助手掐去话。“别多嘴，波本。”

        他打发完助手。在助手恨恨而去的目光中，生生看出恨铁不成钢，显然助手相当愤怒他竟被可怖的食人花蛊惑到。

        安室嗽了两声，嗓子有些沙哑，但不妨事，这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更几分示弱的柔。诱人裁定的意味藏在他深浅难辨的话语里。

        还是条半死不活的鱼，安室苦中作乐地打趣自己。情报见于眼前，在脑海中一条条罗列。实验室的门窗被铁栅子封得严严实实，透不进一丝光亮，灯光惨淡，更兼墙上一幢乌鸦状的摆钟咯吱作响，时针与数字“4”近在咫尺。男人嘴里还在神经兮兮念叨着，一时间场面更加荒诞不经。

        “没事儿，等会你去煮点粥过来。”

        “那你能把玻璃罩打开吗？我有些不过气。”

        “请问你是在服吗？”他按下开关，隔绝两人的玻璃被收刀入鞘。如此一来，倒方便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安室，一点点弯腰和安室眼睛平行对视。

        他无视安室被束缚带锢得发红的手腕，警告他，“透，最好安安分分的，你看出什么也耍不了花样的。”

        “好先生，可否放松我片刻？”

        从刚刚起，眼睛就钉在他上的男人依旧振振有词。他勾了勾，回望过去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宽容和煦，能普照世间所有见不得人的阴晦。

        问号轻轻落下，本是一室安静，一阵尖锐的乌鸦叫声惊炸开，墙的钟摆摇晃得厉害，此时已经四点整。

他通往事业成就之巅的引路明灯。

        安室想到一点可利用的，用这两天内磨练出的神优势，从那台运作中的机布下意识的渔网，借以二人同时碰的瞬间拉着对方进入梦境。

        想来这里如此仄且老旧，唯一可用的只有这两人。安室看见另一人手上还维持着记录的姿势，这么看他醒来时的时间点好得微妙，此时正预备替换或歇整。而且从那人激动的反应看，他应该还算是“好用的实验材料”。

        “……不行。”男人艰难地拒绝了安室的请求，心中抖生万分后悔，盼望安室再说点什么。

        待安室透悠悠转醒，只觉浑酸无力，久未进食的胃空空如也，饥饿感和将近两天的折腾让他大脑晕眩，情况实在不妙。眼前有一个形容颓废的男人涨红了脸目光灼灼，显然眼中只有他。然而他被牢牢束缚于冰冷的座椅上，透明的玻璃罩隔绝里外，更衬得他如被端上餐桌的鱼肉。

        他看着青年冷静地巡视周围，冰冷高傲的眼神略过自己，顿感自己是可怜可叹的蝼蚁。那轻蔑一切的眼神令他止不住的心加快和脸红颤抖。可当他发现青年的眼神一点一点冰消雪，几近心碎。直至那双变得多情温和的双眼笑地望着他，他发觉被丘比特的箭矢穿的心口竟神奇地鼓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