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唉……”

        “……可以。但若你执意助他回世，他要留于世间，需你不断以阳气养他的魂，我可以助你留下他。若他内阳气散就会被天陨灭魂飞魄散，你想清楚了？”

        “我生前如此，死后亦然。你还妄想着我还是懵懂幼童，些青天白日的幻梦。”他余光扫着顾锋的神色，果真对方表情算不得好，却偏不见出半点的动摇。

        魂墟无非为现世的尘影，迟驻也不知如今自己究竟何屋舍。隐约记得自己在顾锋边断气，却不至阎罗殿前仅留于这阴阳之间，惊觉恶祟纷涌，残杀碎魂扰乱魂墟安定之事时有发生。

        “我借白姐姐之力，去了趟龙泉府。李大婶家一切安好，弃……已经替你取回来了。”顾锋把话说得弯绕，话里话外分明是告知他已了然他生前种种，好叫他再无话去辩，“如今我误入魂墟，幸有世间能人相助才未出事，以防万一才将此的出入封下，如今魂墟异变我不可滞留，可无论如何都无法将你置于险不理。先生也有方法叫你与我一同离开。”

        一人一魂面面相觑。良久，顾锋长吁半声，落在他上的视线平增坚定和柔情，轻叹：“阿迟和我回家吧……”

        “你不仅会开玩笑，居然还会听这些……”符咒的另一打趣地笑了两声，一如之前潜入狼牙军营时讲话那般轻松，但顾锋的久久沉默让对方卡住话音，“厌夜，你见到什么了？”

        “……”

        顾锋是怎么进来的？自己又怎会像是被牵引地来到此与人相见。他自认与顾锋再无半点机缘，当下也难称巧合。他与顾锋相顾无言，大抵现世有人接应，他见顾锋着显现的符咒看着他面难色，似低声嘟囔了什么，看向他的神色不明。

        念起往时厌夜见了弃后呕血决然，死寂地说已经把迟驻尸喂了狗的模样，侠客终是忍不住多嘴：“你既然会问这，便就是有心真想留他。既是如此莫要事事顺着他走，你因没救他后悔至今心病成疾，就当为了他，为了自己也好，也该按着自己的想法得果决些。”

        迟驻猛然惊醒，仓皇躲开顾锋要拉住他的手，将离去竟发现不知是了什么阵法，他困在其中脱不得。

        顾锋掐断了他未完的后话，笃定地落了话音。

        “是迟驻，对不对？”侠客连声都冷了下来，沉寂是顾锋给出的最好回答，“你，你该不会是想把他带出来。”

        “……我已从迟家除名，迟家再与我无干。回去？”迟驻收住面上的思虑，撑出一贯的阴鹜冷笑，“顾锋，你脑袋倒是越发糊涂。要叫逝者回往阳间，就不怕我居心叵测扰乱尘世安定？你上赶着当这祸乱的罪人。”

        他听着不明了。

        “对。”他应得干脆。

        内不安则外乱，总会有些活人不知是误入还是借着什么邪术外进到这里，再见时已成了干瘪尸骨。他在此虽过得浑噩但仍时刻留有自保之力，断不可能这般安然昏睡。只是一睁眼就是顾锋的模样，还只当是尘寰入梦，眷恋须臾柔情，可肩得温实柔，映过他半透的躯。

        “阿迟。”

        要带阿迟走吗？

        顾锋下意识地咬紧牙，致命的抉择摆在他的面前。若是带人离开，那便是弃阿迟的意愿不顾，若是不呢……如今，要叫他如何忍心、如何甘心再让阿迟孤一人？

传鬼祟深夜化作女子来访，难不成……”顾锋稍是一顿，斗笠下的面色晦暗不清，又低了免得叫人看见耳捯出的莫名赤色，又觉得这话由自己口中说出却有几分荒谬，但他想知也必须知。

        “但你不会这么。”

        迟驻将话咬死不放。尚且不论他不愿再踏足人世，就算是他愿意，也定不是顾锋嘴上这么轻易带过能

        侠客长叹一声，没在能扯出别的什么话来阻止人。那夜里厌夜惨白着脸，紧抱迟驻的尸失神发愣，连心也随着怀中人的殒命一同死去，他是看着的，也有几分不忍。想来厌夜既是问了大抵是真的动了想让迟驻回生的心，现在他再是劝解也无用，反倒是会叫里僵持不下。

        回家？他于人世时早就没了家，如今要回哪里去？遑论如今他不过一缕幽魂，被困死在这方寸之地更不得阳间见不得光，唯有阴冷长月相伴。

        “若我说不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