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从束缚中逃出来,他不知把自己的翻折叠成了什么样的形状,又用了极大的力气就把绳子扯离撕裂,关节大多已经出白骨,虽然烧伤不多,但整个人的样子比焦黑的尸更加令人震撼。
你仿佛这才从极大的恐惧中脱离出来,依旧没什么表情,如浪般的惊恐和焦急从来不会留在你脸上,你刚想摇摇说没关系,便看到越澜风眼中闪着微光,小心翼翼地伸手划过你的眼角,“凌儿,不要哭……还有,谢谢你。”
他随着你笑了起来,起码眼角上扬着,俊美的面容上还残留着久久散不去的红晕,若不看上的痕迹,活像从小便沐浴在人爱里的风贵公子。
你当时就站在即将崩然倒塌的殿门口,看着他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便快步把你扑倒,避免了被掉落下来的房梁砸到,还附在你耳边轻声:“对不起……毁了你的衣服……”
有些话没必要说的太明白,喜欢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往往会因为两个人的格和经历变得复杂,一个结接着一个结,解开何止是几个念冒出来又说句话的事情。
那时他眼中没有一点对下手之人的仇恨,没有对高位的渴望,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与后怕,更没有一点旖旎心思和复杂的情感,只是用堪称幸福的表情在月色下凝望了你许久。
你们不约而同地陷入回忆中,但其实你比他清醒过来的时间早很多。喜欢一个人是很正常的事,你对越澜风的感情从一开始的‘投资’到后来的欣赏与在意,直至想要闯进那场大火里救人,却看到了他从浩大可怖的大火中一步一步踏了出来。
很令人意外的是,他听到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多震惊,也几乎不存在任何犹豫,仿佛你所说的让人丢弃人格和尊严的要求只是在问今天吃什么一样,轻飘飘的,让他本不用去思考后果和未来。
“对不起,”他喃喃,“终究还是我的不够好,所以上一世才落得这么个下场。”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天降之才,不可能用短短几年就学会几个皇兄从小便被教导的东西,因而那个位置理所当然是坐不稳的,只是拖累了你,总让他觉得心里亏欠。
你不再刻意躲开他的视线,径直问出了心中所想:“我边,对你来讲是走出炼狱的避难所吗?”因为经历了更可怕的事情,所以只要有一点甜就不会放手。
“嗯。”你没有否认他,但其实并不觉得他比别人、或者说是最后破了辰国的司空衍差,战场胜负乃是兵家常事,不可能有人能保障自己不会犯错,只是这场失误的代价太大才让人无尽悔恨。
朝堂之事太过复杂,越澜风不适合,你更不适合,平心而论,除了必须让司空衍生不如死之外,你对‘复仇’一事并不热衷,国家的兴衰也应当交给更适合的人手上。
他迅速并且坚定地摇了摇,“不是的。”
你又为自己斟满一杯茶,盯着翠绿色的茶汤微微笑起来,“没关系,如果这条路子走不通,那就换一条好了。”
烟雾闯进咙和肺脏,已经让人快没了意识。你尖锐的嗓音像是刺在上的一把匕首,他猛然惊醒,从那时意识到自己绝对不能死,也不能坐以待毙,更不能让你为了救他而闯进火海灼烧的炼狱中,哪怕被人紧捆在房间深也拼了命地闯了出来。
但他明白,自己从来没有把你当成无所不能的解救者,也不是抚自己受伤的与灵魂的栖息之地,他知你被火舐便会受伤,知你那日去救他已经自动被别人当成了他阵营的人,所以才想爬到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保护你。
你像蛊惑人心的巫女,只是自己仍眼神清明,且溢出藏不住的兴奋和疯狂,“陛下当我的狗吧,这样便什么都解决了。以后你便不用思考太多的事,徒增忧愁,只要待在我边就好。”
所以你只是对上他疑惑又哀戚的眼神,轻声解释:“我这么对陛下,只是因为我喜欢而已,和陛下皇帝的份或者上一世的因果都没有太大关系。”
而后你听到他刻意下的嗓音,全然忘记自己遭遇的所有痛苦,一个字便给自己刻了往后人生的印章,“好。”
哭都是没有声音的,让人更不知如何是好。他很少见你哭过,或者说这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在那次火灾自己意志迷离眼神涣散之时,他听到了你几乎响彻整个殿的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