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们看见白荣云第一眼就窥探到了他与其他八位同校学生的区别。这位年轻人颔首呐喊忠诚的时候，着是再过低眉顺眼，都彰显了此举是出于礼节而非出于敬畏的动机。元老们从他灰色的明亮又深邃的眼睛里看得见从容，看得见疑惑，但就是看不到一丝惧怕。可白荣云依然遵从着级别差异的规训，彬彬有礼且目不直视。

        他转对车奎宪继续说：“车将军缺席了那次入会仪式，我却还记忆犹新。那个韩叙寅就站在这张桌子前面，还没等我们说话，他就席地而坐，和每个人打起了招呼。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他当时吊儿郎当的样子，拉锁没有拉紧，连里面穿的白色衬衫的扣子都不系好。若是犬子如此形状，我定会一巴掌打得他眼冒金星。”说到这里，他挥起手臂恶狠狠地比划了一下，然后有些无奈地掩面叹息。

        车奎宪这才恨恨作罢，不再出声，心里却把韩荣九祖宗十八代礼貌地问候了一遍。他平生最讨厌韩荣九这种爱和稀泥的老狐狸。

        他用余光瞥见五个威风凛凛的男人整齐地坐成一排，除俞学胜以外其他人都不再壮。他们似是某类岿然不动的奇行种，即使飓风来袭将他们倒，最受摧残的恐怕还是摆在他们大前的那张长桌。

        卢泰健被车奎宪一席话惹恼，他站起刚要反驳，只听全斗光在一旁打断他们问：”前期考察是谁的？“

        还未等车奎宪发作，韩荣九笑地拍着车奎宪的肩膀说：“韩叙寅虽然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但是宣誓之时他全然换了个人一般，庄重严肃。再有，这一年以来他在陆军学校为我们尽心尽力拉拢了很多支持，对我们忠心无二，郑祥镐那边也是不敢动他的。”

        在白荣云离开后，全斗光迫不及待地质问卢泰健：“是谁把他介绍入会的？前期考察是由谁来完成的？他的背景调查是谁负责的？到底可不可靠？”

        “我发誓忠于国家，忠于军队，忠于上级！”

        车奎宪听罢，冷笑：”档案可以作假，背景可以伪造。还有我要纠正你，卢冠星，是申在平前将军。他两年前就引罪辞去了少将职位，依我看他老眼昏聩久矣。这个白什么云，你看他眼中哪里对我们有一丝尊重。“

        全斗光面无表情点了点，说：“宣誓吧！”然后拿起誓言书起走向白荣云。

        此刻，年轻人终于清晰地将全斗光的面孔纳入视线内。他的发丝寥寥无几，一深仄的皱纹横亘在他的额中央，他的眼神稳健却充满着凌厉。他并没有继续招待白荣云的打算，如此便匆匆结束了这一天的仪式。

        韩荣九插嘴：“你不提起这个人我还忘了。说起目中无人、毫无畏惧之心，这个韩叙寅比起白荣云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是陆军士官学校第三十二届四年级学生，准尉韩叙寅。”卢泰健答。

        卢泰健不明就里，但还是一一回答：”白荣云是申在平将军的学生，将军介绍他入会之时，一同附上了他在学校留存的档案和成绩单。你知，第三十三届学生中无论是理论课程还是实战演习，这个白荣云的成绩都突出得无法让人忽视。而且他的背景是由我派人亲自去京畿调查的，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白荣云紧盯地面，朗声答：“为了国家，为了领袖。一心会是所有爱国的年轻人向往的圣地，我很荣幸能站在这里。忠诚！”

        白荣云将手覆在光的纸张上激昂地读到，“服从集的领导，杜绝同仁间的竞争。如若违背誓言，天诛地灭。以上，陆军军官学校第三十三届学生，上士白荣云，忠诚！”

        此时全斗光喃喃开读白荣云的资料：“1959年12月11日出生于京畿安养市，父亲白镇吉是安养纺织厂工人，母亲权英子是家庭妇女。1963年在权英子带白荣云给丈夫送饭时

        全斗光很快克服了自己的不适感，开始了惯例提问：“陆军士官学校三年级学生白荣云，你加入一心会组织的动机是什么？”

        就在白荣云转离去之时，全斗光叫住了他，刻意把嘴巴和鼻子挤在一起出友善的笑容问：“上士白荣云，你来自京畿，为何不参加北斗星会，而要选择一心会呢？”

        全斗光撤回了先前的友善，但也没有即刻爆发对这个回答的不满。他冷冷地命令：“请离开吧。”

        车奎宪怒目圆睁问：“这样也能通过考，我们一心会怎么能容忍这种目无法纪的人入会？”

经也卑微过的自己再次杀死一遍。

        全斗光蹙眉听完，手中翻着白荣云的档案。

        白荣云愣了几秒，随后迅速恢复庄重的神态坚定地答：”报告将军，为了国家，为了领袖。一心会是所有爱国的年轻人向往的圣地，我很荣幸能站在这里。我从未听说过北斗星会，忠诚！“

        卢泰健没好气地说：”他是泰胜集团的公子，他父亲韩泰胜1969年就宣誓加入了我们，韩会长不仅是我们一心会的一员，每年还给会内赠礼七位数。司令你说他儿子有没有资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