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廷玉眼里有模糊,感觉有什么东西要涌出,张廷玉努力抑制着不让眼泪出眼眶,他知父亲从来希望自己的好超过一切。张廷玉用几乎决绝的口气向父亲庄严的承诺。
不多时,张廷玉来到了南书房,和同僚们打了照面,便进入里屋着步骤已经烂熟于心的工作,他收拾了一下先前离开时尚未整理好的公文,后传来好友熟悉的声音,张廷玉一愣,心脏不自觉地狂了几下,他赶紧整理好心绪,转看向过来的人,只是来人似乎也有些不自然,眼神不知往哪里放,抿了抿嘴,轻声开口。
,他每次都是遵医嘱服用的,毕竟张廷玉本来也不是个想当药罐子的主,父亲尚在朝为官时更是对自己的关注非常,每次喝药都是亲力亲为,这让张廷玉更加心中有愧,为了不辜负父亲对自己一片厚望,张廷玉也努力的在朝堂上闯出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在皇帝批准了张英致士回乡的折子那天,张廷玉被调值南书房,张英不由的心中感念不已,如今爱子事业有成,也逐渐调理得当,自己也就能无牵挂的回归乡梓,享受天之乐了。
张英走的那天,张廷玉陪着父亲走了一大截,张英看着眉宇间成熟稳重毫无稚气的人,心中不舍和希冀一起涌上来,他说了好多,张廷玉也不怎么回话,就依着父亲语重心长的教诲时不时的应着,到张英不得不上车前,他还是忍不住抱住了眼前比自己还高出半个的年轻人,年轻人也轻轻的攀上有些单薄的躯,张英将靠近儿子的耳边,用只有两人的能听到的声音关切。
“大人还是先吃点东西再喝药吧,这药喝下去又吃不下东西了”
张廷玉感觉鼻子有点阻,伸手了鼻翼。有些约摸过了两刻钟的时辰,张廷玉还未看到有人进来就闻到了那无比让人熟悉的辛辣味,张廷玉甚至讨厌自己这过于灵的嗅觉。家端着两碗热气蒸腾的盘子进来了,将盘子放到桌上,张廷玉走到桌边,看着盘子里摆着的“两白一黑”,不用想黑色的就是那苦涩无比的汤药,张廷玉面无表情地坐下,刚要端起那碗褐的药,却被家拦住,家一脸忧虑地说。
张廷玉想了想还是依家的端起了家手里的羹汤,吃了点另一个盘子里准备的食物,家见胃口不大好的人,看着桌上的药,心里不由得更加焦虑了,家不知自己家大人到底得了什么病要这样药不断的,以前虽然也喝,可是时间间隔都算长的,只是自从张英走后,尤其这近半年来,这药喝得越来越多了,正想着要不要劝一下,正要开口张廷玉已经端起了药碗往嘴边送去,家无奈。
如今,张英已离京近两个年了,张廷玉的药也已经近四年未曾断过,自从张英离京后,张廷玉就将每两月服用一次的药换成了一月服用一次。张廷玉知,那是来自心底深的不安和恐惧,他害怕再发生一次那样的事,他没办法再去忍受那样的煎熬和折磨,他宁可多喝一次那酸涩苦辣的药,尽他痛恨极了那无数次让人作呕的味。
张廷玉摆出了一个轻松的神情,脸上极少的出一个看起来不算勉强的微笑。
这两年来,张廷玉走得离他越来越近,可是心里那被风刃割开口子的伤口却被撕裂得越来越大,只能一天天承受着将冰冷刺骨的寒风灌进那伤口,心脏被封冻,借此无形的冰山来隔阂他与自己之间时时不绝的火焰,似乎也只有这样张廷玉心里才会有些藉,所以自从入仕之日起,张廷玉给人的感觉便是冷,似乎没人见过他笑起来是什么样子,从来不苟言笑,少和易,但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衡臣……你好些了吗?”
张廷玉喝完药,歇息了一阵朝书房走去,等过些时辰还要到南书房去值守,张廷玉看着手里的书,心里的燥郁似乎被药物压下去了,长呼了一口气,心里才放松下来,可是脑海深却始终被那不可名状的感觉萦绕着,看着手里的书,张廷玉的眼前又浮现出乾清里那个人的影子,甩不掉也丢不了……
“孩儿答应阿爹,一定个好官,为张家争光,阿爹也一定要珍重,等孩儿回来”
对面的人听到,脸上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些,松了口气,转看了看屋外,又说。
“儿啊,一定要好好的,好好保重,好好官,哪一天要是不想了,那就回家来,阿爹还等你回家给爹养老送终呢”
“我没事,有劳酉君担心了”
可是,直到大约半年前的那个夜晚的萧瑟风雨终究打破了张廷玉长久以来努力维持的平衡……
心连着心的父子两人重重的拥抱了一下才放开。张廷玉看着逐渐消失的车,默默将分别的悲伤埋进心底,转向府中走去。
其实直到那一天前,一切都是顺其自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