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驻就站在他的不远chu1,背负着一轮月。皎色的光映在衣袂银线上有如水波光鳞,于多年折磨下瘦削些的shen躯在月影之下拉长,堪堪与他相接。视线锁定猎物般盯着他,却未存任何警惕扑袭的意思。
“……顾锋。”
厌夜扫过迟驻的面容,虽带着锋芒毕lou的威慑但仍遮掩不住底下的力倦憔悴,对方仅往前走了两步便不再动,立于原地与他相峙,可右臂不自然的下垂带走他的目光:“阿迟,你的右手怎么…”
“我不是来与你叙旧的。”迟驻避而不谈此事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但藏于披肩下的右手似稍往后藏了藏,视线扫过他shen边,飞羽似的眉忽是一tiao,话中带着不容他接近的利刺,“你真是大胆…竟孤shen一人深入范阳,实在蠢到家了。”
方才阿迟走那两步显然脚步虚浮,shen上带着乾元烈香和薄薄血气,这般nong1重的气味仅有可能是刚经房事,那些口耳相传的话与信香已将事实如实陈述。
他已从另一个自己和他人口中得知,阿迟早已因月泉淮强制标记chu1于掌控之下,先前却仍在龙泉府放他带着独孤九离开,如今可见又因此是真真切切地受了重罚。对方如今也是在强打着jing1神与他犟嘴,丝毫没有要阻他离去的意思。
“阿迟,我知你因标记缚住手脚。”厌夜稍收手中武qi调转刃尖垂地,似乎这般能让二人少些许隔阂,眼瞧着迟驻有一瞬因他的话失神,他见对方些许动摇,他犹豫再三仍趁势而言劝dao,“此非你本愿,你阿爷阿娘也不愿看到你如今这般模样,何苦留在这里糟践折磨自己!阿迟,你就与我一同离开。”
片刻迟驻冷嗤了一声,可于泥泞中沉寂许久的魂奋力挣扎呐喊,他咬住she2尖,渗出的血气霎时弥漫口齿,迟驻强忍心下许久未有的剧烈tiao动压声厉色凶dao:“……顾锋,你疯了不成。堂堂凌雪阁弟子竟与摧骨血屠混迹一chu1,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久,想让凌雪阁派人拿你?”
顾锋或许是调查了一番,已然明了他与月泉淮之间的关联,又太了解他,也太关心他,那些表达自己忠于月泉淮,拿来两两相伤,推离顾锋的话尽数作废压回嗓中。
“迟家灭门十二余,我亦不再是当年人。”他转过shen不愿再与人再多说一句话,又唯恐顾锋不愿离去要在这拦下自己,hou中闷了许久才接上后话,“……你我风liu各云散。”
“顾锋,别太自作多情。”
“那你应该现在就杀了我。又为何现在要背shen离开放我走。”他心绪重重又是浑shen疲惫不堪,直到厌夜的话在他shen后几乎贴着响起,低tou一看才发现早已没有感觉的右手正被人托握于手中,被月泉淮碎断的骨节在轻轻的nie握探察下昭然若揭。
“……怎会伤成这样…”
牵握他的手正在发抖,眼底赤色血丝爬上本是温和的眼瞳,愤怒而成的戾气与乾元的气味有一瞬未能收住,顾锋的面色已然青白难看,却强行收回那gu此时令他不适的信香。
迟驻chu2了火般猛地抽回手退了两步拉开距离,不愿让人得知的事情一览无余地展开在顾锋面前。狼牙军换班夜巡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留给顾锋离开的时间已然不多,他不能再在此与人拖沓,他定了心神dao:“若想绑我回去兴师问罪,先把自己的脑袋从谢采手中先保下来再说吧。”
厌夜看着人稍有蹒跚走远去,直到视线中再也看不到那抹shen影。
他只沉默稍刻,在脚步声来到前匿去,按照计划寻到乌大人的住chu1通了消息。听闻他今日探得的内容,乌承恩当即定下明日夜中潜离范阳城,他而后查探确认逃离路线,直至后半夜才得了空闲坐下来稍坐小憩。
眼前篝火静燃,不远chu1的野狗恐惧这种热tang的火光,只余附近徘徊了一阵肆散离去。厌夜回忆着在城内偶遇心口正闷堵。纵是迟驻嘴上不愿承认,但不论是他眼见阿迟shen躯摇晃,又或是亲shen探得的右手,都在提醒他迟驻的状态实在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