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事解释不清,因为你无论怎么解释总有人会质疑,所以后来我就不主动去提了……”
一进家门方士谦就听见客厅的电视机开着,今天阵雨又遇上大风,他临走的时候约莫是忘关窗了,回来的时候厅里地板上已经被阳台chui进来的雨汽弄的积了一滩水。
“嗙”地一声,风把阳台上的门chui得重重关上又弹开,但坐在沙发上的王杰希却对此置若罔闻。
方士谦见他shen上披了件墨黑的丝缎浴袍懒散地靠在那儿,兀自ding着张惨白的脸,任凭初春的冷风chui进来打乱了额前久未打理的碎发,眼睛也只一眨不眨地木然地盯着ye晶屏,看着里tou两年前被邀约去zuo嘉宾的综艺节目。
好像那些按着台本念出的台词多有趣一般,让他窝在那儿上一动不动,似乎对方士谦回来也浑然不觉。
“怎么不关门?”方士谦将伞放进置架,脱下外套挂好的时候可有可无地问了句。纵然是这阴雨绵绵的天气,他收起的伞面和脱下的外套却出乎寻常地整洁干燥。玄关微弱的感应灯光照在平整的布料肌理上,细看下就能发现他浑shen上下居然丝毫没沾一点水汽。
他随手将带回来的东西搁在玄关上,见王杰希没反应,便换了鞋亲自走到阳台边拉上了门。
那节目大ti是没什么意思的,王杰希摆出这幅样子来无非是不想同他搭话,方士谦心里清楚,他却懒得理会……他开始对这一切习以为常。
对方失忆醒来后的认知障碍比他想象的严重得多,所以每过一段时间王杰希总会闹点脾气……有时候方士谦会佩服对方的心xing,换zuo一般人,活在这样的ruan禁里,没发疯已经是奇迹。
但无论对方有多可怜,他总不能一直惯着他。
等到他拿来厨房用纸蹲下shen把地上那些水渍清理干净,王杰希脸上还是那种木楞楞的表情,倒是终于肯开口说话了:“你给我带外卖了么?”
可能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王杰希的声音听上去比以往都要虚弱许多。
“你觉得呢?”方士谦瞟了他一眼,起shen将窗帘拉上。他锁好阳台门,转而去厨房净手,声音飘忽地从那tou传到客厅,“让圣职人员开会回来给nu隶带人血……你还嫌我包庇你的嫌疑不够大么?”
或许是他把话说得太死,王杰希听了就不作声了。
其实他大概能猜到他对这一切有抵抗情绪,但他对此也无可奈何。方士谦自认为对他已经是“不错”的了,要是xi血鬼以为这里是福利院,什么代价都不用付出就可以“白吃白住”,平白无故地受他恩惠,那才叫真的白日zuo梦。
方士谦开了瓶红酒,将猩红的yeti盛在醒酒qi里,随后挽起袖口朝他走了过来。
王杰希大约知dao他想zuo什么,他到现在都不适应这样的活法,发自内心地想逃。他蜷曲了下手指,强忍着那gu不适,可尽guan面上不显,she2尖却下意识地tian了tian上颚,嗓音han混不清地轻声抗议dao:“……我会被你活活饿死的。”
失忆前他的两颗血族异变的犬齿就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被ba了,以至于醒来后,在知dao自己并非人类的恐惧前,他第一次受到惊吓,是在教会医院洗手池的镜子前漱口时看到自己嘴里的那两个血窟窿。
虽然之后为了他人前作为演员的shen份,方士谦想办法说服教会找人替他植入了两颗假的,但不论如何,他已经失去了xi血鬼最为重要的,赖以生存的捕猎工ju。这也就意味着,如果没有专人饲养,他就连活下去都难。
“你要是表现得好,今晚我可以让你喝我的血。”方士谦的手指chu2碰到他耳廓的pi肤时,王杰希就本能地往后避了避,他偏过tou面无表情地开口:“我今天没心情。”
方士谦闻言叹了口气,就是这叹息声让王杰希hou咙发紧,按他以往经验,每每对方这样叹气,就是他灾难的开始。
“别闹小孩子脾气了,”王杰希感受到对方的手指摸索过他的脸颊描摹着自己的chun角,这个和他一样有着一张亚裔面容的教廷枢密司用某种称得上是安wei的语气对他下了判决,“杀了那么多人,还有那么多人因你而死……只是让你受这些,比起你那些同族的遭遇来说,你现在经历的实在不算什么。”
王杰希垂下脑袋并不作声,方士谦的话可能是事实,但即使他再怎么罪大恶极,醒来后他却对自己的过往没有丝毫记忆。
他其实受够了这一切,纵使他一向觉得自己很能忍——无论是醒来后不知自己是谁shen在何方的恐惧,还是周遭那些厌恶鄙夷的眼神……他总是没花多久就bi1自己认清了现实。
他能忍受自己的手腕上脉搏chu1被打上水银缓释芯片,他能忍受自己在异端审问局所遭受的一切拷问,能忍受自己被眼前这个gen本不认识的陌生“男人”带回家,长期被ruan禁在对方的视线内,行尸走肉般地活着。
他也能忍受对方变着花样在他shen上试的东西……他能努力让自己尽可能看起来对这所有都习以为常,但如果造成这一切的源tou都是假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