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映雪独自坐在廊下望着满庭风雪,任由飞雪呼啸飘散,裹挟着庭院里还未散去的淡淡血腥气,shen旁的红泥小火炉缓缓燃烧蒸腾起白汽,炉上tang着的酒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他的shenti本不应该再饮酒,唐映雪本shen也不是个嗜酒之人,可今时今日,却格外想要大醉一场,他提起酒壶,径直灌入口中,guntang而灼胃,顺着hou咙一路烧下去,唐映雪醉眼朦胧看着地上堆起厚厚一层的积雪,满目狼藉的红白交错,深深映刻在他眼底。
好像很多年前他也看过西南这样大的雪。
唐映雪gun动着hou结,一口一口将hou中热辣的酒ye尽数吞咽,意识也逐渐在漫天风雪中变得模糊不清起来,他耳边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脏tiao动着,却一阵阵感到沉闷的痛楚。
唐映雪涣散茫然的视线望向前方的苍白,隐约想着,这颗心脏现在竟然还会tiao吗?
他是从什么时候走到这一步的呢?
那一年枫华谷之战之后,十三岁的他深陷在那场噩梦里,走不出这尸山血海,更难以忘怀自己看到的父母腐烂的尸shen,唐青衡带他回到了唐家堡,他愣愣看着唐青衡焦急担忧的脸色,张了张嘴想要喊师兄,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好像忘了该如何用语言去描述任何事情。
一个星期之后唐青衡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xing,他沉默看向唐映雪,轻声问他:“映雪......?”
唐映雪垂眸沉默盯着自己的脚尖,双眼出神,仿佛再也听不见任何他说的话,如同把自己困在这jushenti里,仿若腐朽的机关,不会再给出任何回应。
唐青衡却已经得到了答案,也许这就是唐映雪给出的答案,他朝夕相chu1的小师弟,唯一尊师的儿子,亲手养大的弟弟,受了刺激失语被魇住了。
这哑巴一当就是四年,唐青衡遍访名医,却也只能得到大夫们的叹息,心病难医,只能自救,无能为力。
可傻子在唐家堡是活不下去的,唐青衡这四年独自照顾唐映雪,师父师娘战死后,不guan是多危险多难多脏的活儿他都会去zuo,从未在吃穿住行上亏待过这个唯一的小师弟,唐映雪的无动于衷终于在某天唐青衡奄奄一息浑shen是血命悬一线被同门送回来那一刻破溃。
唐映雪看着唐青衡撑着最后一口气对他说自己留给他最后的遗产,钱财,甚至为他安排好了退路,让唐映雪后半生也能无虞度过,唐映雪眼泪止不住得摇tou祈求看向他,想要捂住他的嘴,可越来越多的血从他口鼻溢出,沾染了他双手,他焦急地想说,是我不好,他想说师兄不该被我拖累,可他张开嘴巴,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原来他早已忘了该如何说话。
他甚至连去帮唐青衡喊个大夫来都zuo不到,唐映雪无力守在师兄的shen旁,这一夜看着唐青衡反反复复发烧,待到破晓居然命ying的撑了下来,唐青衡昏迷几天后看着shenti削瘦哭zhong了眼睛的唐映雪,勉强扯出一个虚弱自嘲的笑,“也许是我八字不好命太贱,连阎王爷也不收我。”
可这一次唐映雪却主动抓住他的手贴到脸颊边上,双眼满溢泪水不断簌簌落下,那些泪水砸在唐青衡手背上,他无声哭泣着,像是无助又恐惧的孩子,浑shen颤抖像是要把这ju瘦弱shenti的惶恐苦涩都化作眼泪挤出来,唐青衡抬起手为他ca拭去那些苦涩的眼泪,轻声问他:“以后就跟着师兄好好习武,好吗?”
唐映雪哭泣着点了点tou。
在当哑巴这些年不guan受到怎样的嘲笑和排挤,唐青衡却从未嫌弃过他半分,耐心照顾唐映雪,甚至还学会了手语和唐映雪沟通,长兄如父,唐映雪的武学在唐青衡的教导下越发jing1进,唐青衡这些年依旧接着最高危的任务,如同唐家堡这座运转地庞然大物的见不得光的影子在暗中游走,扫尾,善后,那些不能与人dao的he心任务,随时可能殒命的脏手活计,就这样在一刀一枪中拼杀出来,几次死里逃生。
得到他倾nang相授,一shen武学尽数是唐青衡教出来的唐映雪进步神速,却也不知从何时起开始畏惧寒冷,害怕冬天的到来,难捱这漫长风雪,可他拼着力气总是想着唐青衡,他不想成为唐青衡的绊脚石,不想拖累师兄,如果有一个人需要去死,那就让他来代替唐青衡死去好了,如他这般早已心智残缺,深陷心病的哑巴,余生不再有任何指望了。
唐青衡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亲人了,是他唯一的师兄,是心底最后的温nuan。
可也是唐青衡亲手把他推落到万劫不复的深渊。
十七岁那年冬天,巴蜀的雪下的格外大,很难在西南见到如此大的雪,厚厚的雪落在唐家堡,连竹林都变成白茫茫一片,被雪压弯竹shen,簌簌抖落雪块,显得唐门更加清寒了。
他在竹林习武时只觉得全shen血ye都要冻结一般,整个人如同冰雕,刺骨的严寒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