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轻轻的覆在了侠士的手上,带着他的手去弹第一段剩下的音。哪怕是隔着银质的指套,侠士只感觉被贺闲碰过的手都了起来。贺闲的声音几乎是萦绕在侠士耳边,甚至能感觉到他说话的气息打在耳朵上。侠士只感觉耳朵都要烧起来,强撑着静下心来,闭上眼却总能闻到那似有似无的熏香。
“尽弹便是,若其中指法有误,我会纠正。《幽兰》虽泣愤之音,但你在抚琴时也不必拘泥于此。”
“凡是你想到的,皆可诉于琴中,我都听得出来。”
从他腔中传来的温度,简直要灼烧侠士的背,刹那间,侠士只觉得如坐针毡,叫嚣着想逃,却又被老老实实箍在怀里。被贺闲带着弹完《幽兰》曲的第一段,感觉到侠士僵的手,贺闲这才发觉不对,凑近去看他的脸。
侠士的整张脸通红,抿着嘴,满眼惊慌的盯着面前的琴。
“你很紧张吗?”
贺闲松开了侠士的手。手上没了禁锢,侠士红着脸逃到一边,用力摇了摇,连发冠都要被摇掉。贺闲似乎不知其意,又把他拉了回来:“不必紧张,你自己来一遍。”
侠士的心如擂鼓,手也抖得不成样子。这下都不用刻意“藏拙”,磕磕绊绊的弹出《幽兰》曲,中间光论指法就不知错了多少。看贺闲没什么起伏的表情,侠士心里有些落落不安,忍不住低下了。
“曲中有困顿之意,在想什么?”
“在想…”侠士心说这怎么形容,话到嘴边他突然一转:“你猜?”
“…我猜?”贺闲简直要被他逗笑,起拿着《幽兰》曲谱点了点侠士的:“江湖八卦,树下偷懒,街边械斗,胡吃海喝…”
侠士只乞求贺闲千万别听出其他的东西。
“倒也不全是这些,还有一些…其他心思。”贺闲的声音忍不住染上了些笑意,恐怕他自己也没发现。但侠士也是会演的人,眨巴眼睛抬看向贺闲,假装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贺闲不轻不重的敲了下他的,侠士惊呼一声,又听到他继续说:“方才讲的都听懂便好。若实在不会,便在此将《幽兰》曲弹熟吧。指法错了五十来,心境也落了下乘,要是实在不愿意练,也可以把谱子抄五十遍…”
“停停停!”侠士连忙开口:“大圣遗音琴找的难不是心向自由之人吗,今日记不住便该明日来,师父这样强着徒弟记谱子,你的教法难不也落了下乘吗!”
外面那么好的阳光,他可不想被绑在这里一天!
贺闲听到这不禁蹙眉:“强词夺理你倒是在行。”
侠士心虚的转过。
贺闲还想说些什么,却突然被来找人的长歌弟子打断。侠士虽面上不显,但心中却倍感轻松,只希望贺闲赶紧离开,好还自己一个清静。而贺闲又怎会不知他的意思,转过冷言冷语的问:“想要偷懒?”
“不敢不敢。”说罢侠士便装模作样的抚琴,一幅十分用功的样子,这才让贺闲安心离开。
等到听不到脚步的声音,他才敢往后一仰,舒服的伸了伸懒腰,甚至还发出了一声喟叹。
好一个“韩非池”!
但却比“韩非池”更厉害。侠士越是想起贺闲,便越是想起刚才被人圈在怀里的情景,或许教学便该是这样,是自己龌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