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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书网 > 【一梦江湖南劫合集】 > 入妄其五

入妄其五

        善游者溺,自溺者无药可医。

        南无生又说了一遍:“宁不劫,我希望你惜命。”

        烧起来的火勾起了他某些不好的记忆,纵然这次的火没有很大,他还是觉得尘灰灌满了自己的口鼻。

        南无生总看他,可他不一定在南无生的眼睛里。

        南无生只是出手救了他几次,算是他的救命恩人。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发问的问题。

        他是自溺者,他无药可医。

        宁不劫想——没有那样的必要,他这样的情况,又能长命到哪里去?

        没有回应。

        “咳、咳咳......抱歉,是不劫失态了。”

        惜命吗?

        可他无法自抑。

        床边被扣上罩子的烛火在黑暗里摇曳个不停,偶有些细小的飞虫撞在罩子上发出细微声响。微开的窗子漏进一两丝雨打林叶的声音,空气里的几乎要凝出水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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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室内一时寂静。

        先生啊先生。

        他实在不该以这样的语气和态度问这样近乎越界的问题。

        南无生盯着宁不劫看了好半天,冒出一句:“宁不劫,你要惜命。”

        宁不劫躺回去拿被子裹住自己,翻了个,伸手掩住口鼻,蜷成一团咳起来。

        宁不劫感到南无生还在看自己,便又补了一句。

        你应该看清,我迷妄成病,我无药可医。

        宁不劫止不住地咳,咳到心子直抖,上不知哪里又疼起来,疼到缩成一团却还是控制不住的要想到南无生出门的背影。他把自己整个人藏进被子里,感受着呼出去的气一点一点积攒起略有些意,将那些沉闷的咳嗽声咽回去。

        先生啊先生。

        他又将手背贴在脸上轻轻摩挲着,某些妄念从心底的角落里生长起来,一点一点长出藤蔓紧绕上他的躯。

        宁不劫先是沉默,像是在思索,好半晌过去,出口的话却只有一句像是默认一样的:“......是不劫辜负了先生好意。”

        宁不劫想通这件事情,立时将那些微不可察的慌乱收敛进角落里,恢复了自己一贯的沉静——他总是这样沉静,不在幼年、少年还是青年时期,上都不见活力、稚气、意气一类的东西,沉静的像是一棵生了的老树,让人想不起来他的年龄。

        他看不出什么,却无端觉得这是神对迷途羔羊的悲悯。

        宁不劫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挪开,转过去不看眼前这个人,藏在被子底下的手轻攥紧了被子,很平静的问:“...南无生......我是不是你悲悯的众生?”

        宁不劫低着垂眼去看,看见自己面前的南无生转了个走出去,那片蓝色的袍角消失在他视线里。

        南无生不想让他死,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

        南无生总是拿这样的目光望他。

        宁不劫以手掩面轻咳了两声,抬起时猝不及防对上南无生有些平静得过分的一双眼睛。

        宁不劫问完这个问题,心底因为自己的愚蠢问题生出几分荒谬笑意,还有一些难以言明的懊悔情绪。

        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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