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那个熟悉的魂魄已经被打散在雨里,阴不负招回来的只是残缺不全的东西;又或许是那个熟悉的魂魄已经奔到心心念念的战场上去,阴不负招回来的不过是关城里某一只孤魂野鬼而已。
招回来的纸人也过了二三日才醒。
大概是没有说出去便迷迷糊糊睡过去。
他将纸人收进怀里。
他想――骆枕匣,你不顾我孤零零,我不拦你出门去,你也不要怪我又招你。
阴不负抱着从角落里翻出来还贴着红色喜字的酒坛子守着纸人,看见纸人动起来第一时间笑起来。
阴不负蜷在床上咳起来,闭着眼睛扯着被子盖住自己的脸说:“骆枕匣,你少来我的事情,我遇上你真是报应,活该要费神伤心。”
咱们谁也别谁要什么事情,算是扯平。
纸人没有记忆,却要说:“你不要恨,会伤神伤心。”
阴不负坐在那里,有些呆愣的抬眼看纸人。
这几句满是郁气的话有没有说出口,阴不负记不太清。
阴不负便只得将酒坛子抱回怀里,深了口气抬去看,问站在那里的纸人――
纸人动了动子,看看伸出来的手,又低看看脚,而后转过来看阴不负说“我好像认得你。”
阴不负陡然松了背脊,呼出一口气,又哭又笑地把剩下那半坛子酒砸进角落里,咬牙 切齿的对纸人说:“骆枕匣,我真是后悔遇上你。”
阴不负抱着那坛酒,想倒进杯子里,却因为手抖得厉害总是对不齐,酒倾洒出来,酒坛又撞到了杯子,落得满桌狼藉。
再问说:“骆枕匣,我招回来的是不是你?”
阴不负睁开眼睛,面上是懒怠的倦色,他就这么看了纸人好半天,最后想出一个合适的评价来:“你真是,痴心妄想。”
纸人站在那里,努力搜寻找着记忆,脑中却只有白茫茫一片,它便一句也不敢答应。
阴不负微微睁开眼看它,先是笑,笑够了又闭上眼睛说:“骆枕匣,我有时候是真恨你。”
招回来的这个人好像跟他不是很熟悉。
纸人这一句话的声音喑哑低沉砸在地上,和雨声瓦声混到一起,便有些难以辨清。
外又开始落雨,这雨下的急,敲着砖瓦发出恼人的噪音。
又问说:“骆枕匣,我有没有招回你?”
他先问:“骆枕匣,我有没有找到你?”
纸人看不下去,小心翼翼地扯了被子盖到他上去。
的纸人去招旧的纸人。
纸人下意识回他:“是我对不住你。”
纸人看他这副模样,自己也难受起来,搜刮肚地找出一句:“你不要费神伤心,你要长命。”
纸人亦步亦趋跟过去,在他床边徘徊。
阴不负猛灌了好几口酒,把自己呛的咳个不停,好不容易缓过来,自顾自念叨一句说:“骆枕匣......你真是,好狠心的一个大将军。”
阴不负就那么躺上去,缩成一团蜷在那里,被子也不盖,全然不会不会着了凉气。
他这样吞声咽气,郁气怨气那么重,大概不会长命。
是要去哪里讨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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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站起来跌跌撞撞的把自己砸进床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