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且仅有一罐而已。
而他全给幸村用了。
绷带重新缠上,迹在幸村边躺下,依旧抓着他的手,靠在自己的额上,不一会儿便呼平稳的睡去。繁杂的心绪在那人灼热的呼间平复,幸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不知何时亦坠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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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渐渐温和,当幸村再一次踏进庭院的时候,青松傲然,椿花微绽,属于冬日的气息在鼻尖萦绕。
他在这里调养了整个秋天,肉伤早已愈合,但迹直接从改善底子开始安排营养计划,幸村抵不过他的磨泡,乖乖地吃完每一顿,然后被迹带着在连廊下散步,就连立海的事务都全交给了副组长。
立海组员来迹宅邸探望幸村,时不时都要被大少爷极尽温柔的模样吓到失语,幸村多次反抗无果,只能任由他在大家面前肆无忌惮的放光,看着属下们不知从何开口的表情,尴尬的笑笑。
晚上,依然和迹同床共枕。幸村知这样不妥,但并未拒绝,他的内心在眼前摊开,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知多少次从噩梦中惊醒的夜晚,都是迹将自己带离恐惧,睁开眼便能看见那张脸近在咫尺,把发抖的自己拥入怀抱,在他的安抚中继续入睡。偶尔也会被他的噩梦吵醒,被梦魇住的男人出绝望的神情,让人忍不住抚摸他紧锁的眉,而后被狠狠地抱住,复又睡去。
像互相舐伤口的猛兽,就这样一起走出了阴霾。
“在看什么?”
脸颊被绒绒的东西包裹,上多了一件雪豹大氅,微凉瞬间被带着温的包围驱赶,幸村侧看去,对上男人的视线。
“我想出门一趟。”
“我陪你。”
“你都还没问我去哪儿…”
“不哪里。”
幸村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化成了一片海,灼热爬上脸颊,他有些不自在的别过,埋进绒绒的围脖里,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意。
天空泛着青灰色的光亮,豪车在浅草寺正门停下,迹牵着幸村的手,在风神雷神像的注视之中,走进那个红白墙的大门。
仲见世街一如既往的热闹,商贩与游人交谈买卖,琳琅满目的货架,让人想起那个夏日的烟火大会。迹紧紧牵着他的手在人群中穿梭,穿过宝藏门,五重塔,本堂出现在眼前。
菩萨带着悲悯降临人间,洒下甘为苦难寻求解脱。熙熙攘攘的人群在本堂前投币祈愿,拍掌声络绎不绝。
迹就看着幸村站在佛像的正前方,虔诚的人们从他旁垂走过,唯有他,披明黄纹无羽织,在路人有些诧异的目光中,直视佛陀,无悲无喜。
一阵刺骨的风突然刮来,在求签的人群发出轻呼,而疾风中,那人的蓝发起舞,自怀中掏出一物,还未等迹看清,便被风卷挟而去。
“是我在京都求的御守。”
疾风骤停,转瞬而已。幸村看向迹,脸上带着与方才不同的表情,有些害羞,有些愧疚。
“我向佛许了错的愿望,祂给了我惩罚,把那份罪孽带走了。”
有些没没尾的话,迹却瞬间听懂了。
那个绕京都的人,爬上古寺的台阶,带着某种轻贱自己的妄念,求来了一份灾厄。而佛悲悯祂的孩子们,洗刷了所有蒙蔽内心的纠结与挣扎,将藏在血肉深的灵魂引出肉而相见,坦诚而美好。
钱币声清脆传来,两人面对佛像,虔诚地拍掌合十。
一个微凉的感在指尖落下,幸村睁开眼,看见指尖停着一粒晶莹的、可爱的雪,慢慢化成一滴水珠。
青灰色的天空,渐渐变白。